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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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章

    自谢柔嘉遭逢大变之后,陈氏是唯一一个自始至终都陪在她身边不离不弃的人。

    谢柔嘉的屋里本来晚上也不愿点灯,陈氏今日拿着烛台过来,却见屋里烛光摇曳。

    她颇觉意外,再看向坐在桌前的谢柔嘉,只感到她似与往日不同。

    陈氏叫了声“郡主”,把自己带来的烛台放在了桌上:“夜深了,多点盏灯亮堂些。”

    “好。”谢柔嘉柔顺地点了点头,示意她坐下,“娘亲坐。”

    自遭逢大变之后,她便不这样叫陈氏了。

    现在又从她口中听到这样的称呼,陈氏心头微动,慢慢在她面前坐了下来。

    宝意看着这对母女,心想便是今夜了。

    她的心中怒火再起,只听谢柔嘉说:“我都想起来了。”

    陈氏坐在她面前,正拿过杯子为她倒水,随口问道:“郡主想起什么来了?”

    谢柔嘉一双妙目在面纱之上观察陈氏的神色,说道:“我想起了这玉坠原本是属于谁的。”

    陈氏手一抖。

    谢柔嘉看着她,柔声道,“她们凭借玉坠认定我是王府嫡女,可这本来是宝意的,对吗?这是四岁那年我从宝意手上抢来的。”

    “郡主记差了。”陈氏放下了水壶,镇定地道,“这玉坠本就是你的。”

    “娘亲莫要骗我,我记得清清楚楚。”在服下玉坠里脱胎换骨的宝物后,谢柔嘉不仅一身伤疤褪去,记忆也变得无比清晰。

    她在面纱后轻但坚定地说:“宝意那时候生得那么小,看上去根本不足岁。她们认错了人,娘亲你却没有告诉她们,对不对?”

    宝意看向陈氏,等着她开口。

    她就想要知道,当初陈氏为什么甘冒其险,也要用女儿来顶替自己。

    陈氏迎着女儿的目光,终究长长地叹一口气。

    她承认道:“当初你祖母跟父亲接连去世,宁王府又六七年都没有动静,我原以为他们这辈子都不会再来寻回这个女儿了。他们来了,若是见我那样养她,会如何对待你我?”

    苛待王府嫡女,宝意又是有郡主之位在身。

    若是让宁王府的人发现,定然不会这样轻易就放过她。

    宝意没有想到,她竟然是为着这个缘故向当初那两个嬷嬷隐瞒了真相。

    “那日宁王府来人的时候,我怕得很,谁知他们竟然把你认成了是王府嫡女。而宝意又什么都不记得,我自然是将错就错,让你顶替了王府嫡女的位置。”

    屋里烛光摇曳,只有陈氏低低叙说的声音。

    “嘉儿。”陈氏说完,望向女儿,“不管过去如何,现在你才是王府的小姐,是受万千宠爱的郡主。而宝意已经被赶出去了,这辈子也没有机会再回到王府,过去那么多年都没有人怀疑过你,从此以后也不会有人怀疑你郡主的身份……”

    她说着,目光又落在谢柔嘉颈间的玉坠上,“只要有这个玉坠,你就是真的。”

    听到这里,谢柔嘉总算是知道为何她要时刻提醒自己把这玉坠戴在身上了。

    她想着,抬手摸了摸颈间的玉坠,回想起了这些年在府中的经历。

    也就只有她的娘亲,才敢这样为她谋夺。

    也就只有她的娘亲,才会在她得了天花的时候对她不离不弃。

    她抬头,望向陈氏,从自己的母亲眼中看出了隐忧。

    陈氏这么多年都没有把真相告诉她,忍着她把别人当成亲娘,就是因为怕她接受不了这事实,怕她傻到说出去。

    谢柔嘉笑了笑,可是她怎么会说出去呢?

    “娘亲放心。”宝意见她抬手摘下了面纱,露出了那张完美无瑕的脸,“你说得没错,我才是王府的小姐,我才是玉坠真正的主人,谁也改变不了这样的事实。”

    陈氏看着烛光下女儿这无瑕的脸,脸上露出了惊讶的神色,忍不住伸手来摸女儿的脸:“嘉儿,你……”

    她本以为女儿得了天花破了相,这一生就这样了。

    被养在府中,荣华富贵,但也郁郁寡欢,可是没有想到她脸上的伤竟能够恢复!

    而且,而且还变得比从前更美……

    谢柔嘉抬手握住了她的手,让陈氏的掌心贴在自己吹弹可破的脸上。

    她望着自己的母亲,对她说道:“我是特意把她赶出去的。如今这枚玉坠是我的,郡主之位也是我的,谁也抢不走了。”

    宝意浮在半空,望着这对母女,整个人简直被滔天的怒火吞噬!

    ……她是故意的,她竟是故意把自己赶走的!

    宝意没想到曾经对自己来说就同冬雪一样,也是她人生中一道阳光的姐姐竟然是这种人!

    一瞬间,她眼前的画面像是在火焰中被高热熏得扭曲起来,令她整个人都在发烫,仿佛从灵魂深处被灼烧着。

    她的眼前渐渐被鲜红蒙蔽,每做一场梦,她就能发现越多这些人的丑恶。

    从死得不明不白茫然无比,到现在心中充满明晰的怨恨,宝意都不知自己是不是该感激这玉坠把自己吸了进去,给了她这样的机会,让她看清上辈子的一切!

    那火焰灼烧着,让她整个人都要喘不过气来。

    终于,这梦境也不稳了。

    宝意吸进一口灼热的气体,从梦境中挣脱了出来,大汗淋漓地醒在了自己的床上。

    外面的月亮还挂在天上,宝意喘息着,额发都汗湿了贴在脸上。

    她抓紧了身下的被子,想到自己在梦中见到的那鲜血落在坠子上的那一幕。

    这是警告。

    警告她不能再拖了,要在谢柔嘉的天花发作之前,在她的血洒玉坠之前,把这个坠子换过来!

    白翊岚每日都醒得很早。

    可是,今日他还在自己的房间里睡着,就听到外面在传来沙沙的声音。

    他警觉地从床上翻身坐起,起身把窗推开了一条缝往外看去,就见宝意正在院中扫地。

    白翊岚看着她,又从窗缝里仰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

    哪怕现在是在夏天,白日渐长,天色亮得也早,外面的天也还是灰蒙蒙的,阳光还没穿透薄雾。

    他想,这小丫头这么早起来做什么?而且看她的动作,还像是憋了一股气。

    白翊岚靠在窗边看着她,觉得真是奇怪了。

    昨天回来的时候还那么高兴,怎么就过了一晚上,就又气成河豚了?

    宝意鼓着脸,不知白翊岚在看自己。

    她被心里那团火烧得整个人都睡不着,于是就早早起来打扫院子,一边工作一边让自己冷静下来,好好想个办法。

    她要去把那坠子造出来,就得要先去万宝奇珍楼把那方玉买回来。

    五百两,五百两,这五百两该上哪里去找?

    正扫着树下的落叶,她就感到旁边弹过来一个什么东西,正打在自己腰上。

    宝意眼睛黑沉沉的,转头向着地上看去,只见那打了自己一下的是个小石子,而用石子弹她的人正坐在栏杆上。

    白翊岚一腿曲起,一腿落地,坐在廊下见她拿着扫帚朝自己走来。

    等人来到面前了,他才开口问道:“你在气什么?”

    宝意没有办法跟他说,只望着他戴着面罩的脸,然后左右望了望,才反过来说道:“这里除了你我又没有旁人,你为什么还要戴着面罩?”

    白翊岚道:“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宝意抿着唇:“我穷,穷得睡不着,就很气。”

    白翊岚想,她这是什么理由?

    不过见宝意这样子,他伸手向怀里掏去,问她:“你要多少?”

    宝意迟疑地看了他一眼,“五百两?”

    白翊岚掏钱的动作顿住了。

    他望向宝意,本以为她缺的也就是几十两银子。

    他做影卫月钱不少,平日里也不怎么需要花销,几年下来也不过存了三百两。

    可这离她要的五百两,还差二百两呢。

    宝意见他皱着眉:“你要那么多钱做什么?是不是有人要挟你,还是你不学好跑去赌,欠了赌债了?”

    他说完,不等宝意回话也觉得不可能这小丫头会跑去赌,最大的可能就是被人要挟了,要她拿五百两出来了事。

    白翊岚在脑海里过着宝意身边接触的人,想着有谁可能会做这样的事。

    完全没往灵山寺后山跟玉坠的方面想。

    可是听了他的话,原本因为陈氏母女的恶毒在怒火焚烧的宝意眼睛却慢慢地亮了起来:

    没错,她可以去赌啊!

    这世上怎样来钱最快?赌。

    这世上怎样的人能够从赌场赢钱?预先知晓结果之人。

    本朝有花朝节,年年在百花盛开之时都会选出花神,由妙龄少女扮演,乘在礼车上,巡游全城。

    在大小赌场之中,也有仿效花朝节的赌局,有三百六十四种花牌,月中由鹦鹉盲衔而出,封入赌场正中挂着的花灯里,下月中再开出。

    大小赌场赔率不同,均只按城中最大的赌场的花神牌来出。

    这赌局的最初创始者便是当朝太尉欧阳昭明,各大赌坊的收入也有九成是落入他的口袋。

    嘉定之乱后,朝廷元气大伤,他便是靠着这一手从赌坊里源源不断地收钱,又源源不断地投入朝中处处要用钱的地方,所以才能让本朝迅速恢复。

    可以说,欧阳昭明是一个复杂的人,而他的鹦鹉这一期衔起来的花牌,便是宝意的依仗。

    宝意瞧这天色,昨日是四月十五,今日便是开盘的时候了,她现在去赌坊,在他们开盘之前下注还赶得及。

    白翊岚看着不知被自己哪句话刺激到神经,又变得兴奋起来的少女,见她把扫帚往自己手里一塞,然后转身就跑,一面跑一面说:“我出去一趟,在公子起床之前就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