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往年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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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知行收回天蚕丝，比了个手势，示意出去再说。
三人关上病人的屋门，来到院里。
彭林竹急得不行，脚都没停就扭头问道：“燕姑娘，到底怎么样了？”
燕知行叹了口气：“太晚了。那些蛊虫已经爬满他的脏腑，就算能将蛊虫全部去除，但受损的脏器也无法恢复，最后只有一死。”
这话是真的，虽然她怕麻烦不想给村民治病，但对于陈石头的诊断她没有作假，她只不过是隐瞒了一些事情而已。比如说...如果病情轻的话，哪怕是刚刚蔓延至了脏腑也有治愈的可能。
彭林竹本来满怀希望，此时一听焉能受得了。当时就面如土色后退两步，险些坐到地上。
他捂着脸，泪几乎都要下来了。
难道......这蛊真的无法可医？他们翁丁村真的要成为死村了！
看着彭林竹难受的模样，沈子奕有些于心不忍，他开口提议：“不如，先把健康的人集合起来带出村子，然后再想治病之法。这样就算这蛊真的无解，起码翁丁村也有血脉留存下来。”
彭林竹听完红着眼睛摇了摇头：“我们祖祖辈辈生活在这个地方，走？能走去哪里啊？而且周围的镇子也听到了些风声，知道我们这出了怪病，去了只会把我们撵出去，谁会收留我们。就算能去更远的地方，去更大的城镇，可我们...我们都是农民只懂得照顾那一亩三分地，一没钱财二没本事，去了吃什么喝什么住在哪里？成为乞丐，成为流民么？那我们还不如死在这里，起码到最后还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
沈子奕和燕知行对视一眼，眼睛里都显现出了无奈。
他知道这种事情很难抉择。他可以把身上的钱都拿出来，但帮得了他们一时，帮不了他们一世。而且故土难离，谁又愿意离开自己从小长大的地方呢？
院子里一时陷入了沉寂，彭林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燕知行和沈子奕则是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村长！村长！您在里面呢对吧！？”
突然一道女人的声音打破了院子里的宁静。
彭林竹一个激灵从情绪中清醒过来，听到有人叫他，赶紧走向院子的大门。
燕知行和沈子奕默默跟在他的身后。
院门打开，外面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人，怀里还抱着一个三四岁的孩子。
此时一看到彭林竹，她扑通一下就跪了下去。
“村长，我听说村子里来了一位大夫，能治这怪病对不对！求求您！求求您让我们见她一面吧！求求您了！”
彭林竹被她这一跪吓了一跳，赶紧弯腰想去扶她，后来听到她的请求心里更是发苦，连连摇头说：“这...哎...你先起来。”
那女人一看他摇头还以为他是不同意，跪在那里怎么也不肯起。
而后她看到了站在彭林竹身后的燕知行二人，眼睛顿时一亮。
她来这翁丁村也有段日子了，翁丁村的人不多大部分她都见过，而村长身后这两个人妥妥是生面孔，所以她一下就猜到了他们的身份。
只见女人抱着孩子越过村长膝行向前，来到燕知行的面前，哑着嗓子求道：“您就是他们说的大夫吧！求求您了，救救我的孩子吧......您要什么我都答应您，哪怕是我的命都行！求求您了，救救他吧...救救他吧......”
燕知行面对女人的哀求有些无措，她回头求助沈子奕，却发现他也没有办法。
任凭沈子奕和彭林竹怎么劝，那女子就是跪在地上不肯起来，他们还不能用全力将女人提起来，害怕伤了她和她的孩子，双方陷入僵局。
在四人纠缠之际，燕知行偷偷分心观察着女人。
那女人身上的衣服有些脏，一些地方还被勾破划坏，可就这样以燕知行的眼力还是能看出这件衣服的不菲。
缎面细腻，绣花精致，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能穿得起的。
这女人绝对不是翁丁村的人。
而后燕知行看向她怀里皱眉沉睡的孩子，还没等她仔细打量，她的目光就被那孩子胸前挂着的香囊吸引住了。
那香囊的用料并不名贵，绣花也是普普通通的白猫扑蝶图，绣的虽然精致但绝不是大家之作。
可就这样一个香囊却让燕知行觉得异常熟悉，因为...那构图那走线分明就是她自己的手笔，她怎么可能认不出来。
可是，她最后一次绣东西已经是五年之前了，那批绣品大多数都被幽城的一户人家买走，其中就包括这个白猫扑蝶的香囊。
所以......
燕知行越看那女人的脸越心惊，再看孩子的岁数也隐隐能够对上，顿时心里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这也太巧了吧。
当下，她目光一沉做下决定。
“你起来，我治。”
此话一出，还在拉扯中的三人都是一愣。
沈子奕微微皱眉，虽然他很想帮助这些村民，但他也不希望燕知行勉强自己，刚刚她明明说......
彭林竹的反应就直接多了，他当下叫出来：“你刚刚不是说治不了么？！”
燕知行看他一眼：“我之前的话还没说完。陈石头是治不了，但是如果病情稍轻，还是有痊愈的可能的。”
彭林竹眼睛一亮：“这......”
女人更是直接抱着孩子跳了起来，嘴里还念叨着：“我孩子染上病还不到七天，轻...肯定轻...大夫您看看......”
燕知行按了按她的手臂，让她冷静下来，然后温柔说道：“先找个地方，我给孩子把个脉。”
女人把他们领到了一个小院中，这院子看起来比燕知行他们暂住的地方破多了到处都是杂草。走进屋子，里面的家具很少也都是旧的，就床上的被褥还算新，看着也是好料子做的，与整间屋子格格不入。
燕知行扫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但心里更加确定这女人是从外面来的，现在只是暂住在这里，而她就是自己要找的人。
“把孩子放到床上吧，你抱着他我不好诊脉。”
女人听了燕知行的话，赶紧把孩子放下。
这一路男孩都不声不响地睡着，想来是孩子年幼身体机能受不住蛊虫的侵扰，所以用沉睡来自我保护。
燕知行掏出天蚕丝为男孩诊脉，病情果然轻了许多。看起来那些蛊虫暂时只寄生在肌肉里，还未侵蚀到五脏六腑。
但燕知行也是第一次见这种蛊，所以为了有更多把握，她决定换一种方式再来试试。
只见她收回天蚕丝来到床前，伸手便要去触碰男孩的手腕。
“等一下！”
还没等她的手触碰到男孩的皮肤，就被一只更加修长且有些粗糙的手掌抓住。
燕知行一愣，抓住她的沈子奕也呆住了。
但很快沈子奕就反应过来，赶紧放开了燕知行的手，干咳一声来掩饰发红的耳朵：“对不起燕姑娘，我一时心急唐突了。”
燕知行微微垂下头，看起来是不好意思的样子，她轻轻说道：“没关系，我知道沈大哥你是担心我。不过我有分寸的，我就是想验证一件事情。”
沈子奕虽然还是害怕燕知行受到感染，但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点点头退到一边。
燕知行慢慢把手搭到了男孩的手腕上，屋里的人都忍不住摒住了呼吸。
之前她看那女人不像是得病的样子，手上也没有红斑，就猜测这蛊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染上的，不然三个月的时间，这几个村子早就没有健康的人。
现在一看果然如此。她的手碰触到男孩的皮肤，却没有任何一只虫子向她钻来。
验证完这件事，燕知行的手却没急着拿走，而是以此为掩护闭上眼睛默默催动起她体内的蛊虫。
是的，她的身体里也有蛊，而且是百蛊之王的子蛊，除了蛊王其他一切蛊虫都得臣服于它之下。
大乾历代相传的蛊王并不只是传说，而是真实存在的，并且还是一只母蛊。
虽然子蛊没有母蛊那般独一无二，但也极为稀少，世间仅存有三只，其中一只就在燕知行的体内。
她当年濒死就是靠着这子蛊活过来的，也是靠这子蛊习得了秘术有了超出常人的浑厚内力。
可这世上没有白得的午餐，为了得到这些她也承受了这世间最极致的痛苦。
如果不是因为吃过归灵丹，经脉被拓宽，五脏六腑都有药力相护，她肯定没法挺过来，早被活活痛死在药池之中。
催动子蛊，燕知行一下子进入了一种玄之又玄的境界。
她的感知被大大提升，尤其是对蛊虫的动向，没有一只蛊虫能逃脱她的追踪。
男孩体内的虫子们都被吓得噤若寒蝉，一动不敢动。
燕知行一点一点探知着男孩的身体，从四肢到脏腑不落下一个地方，终于确认那些蛊的确只存在于四肢当中，脏腑里是一点都没有。
燕知行睁开眼睛，缓缓吐出一口气。
其他三人一看她动了，纷纷凑上前来打听情况。
孩子的母亲尤其激动，如果不是怕引起她不快，几乎要扑到她身上来。
“能治么？！”
燕知行松开男孩的手对女人微微一笑：“能治。”
燕知行收回天蚕丝，比了个手势，示意出去再说。
三人关上病人的屋门，来到院里。
彭林竹急得不行，脚都没停就扭头问道：“燕姑娘，到底怎么样了？”
燕知行叹了口气：“太晚了。那些蛊虫已经爬满他的脏腑，就算能将蛊虫全部去除，但受损的脏器也无法恢复，最后只有一死。”
这话是真的，虽然她怕麻烦不想给村民治病，但对于陈石头的诊断她没有作假，她只不过是隐瞒了一些事情而已。比如说...如果病情轻的话，哪怕是刚刚蔓延至了脏腑也有治愈的可能。
彭林竹本来满怀希望，此时一听焉能受得了。当时就面如土色后退两步，险些坐到地上。
他捂着脸，泪几乎都要下来了。
难道......这蛊真的无法可医？他们翁丁村真的要成为死村了！
看着彭林竹难受的模样，沈子奕有些于心不忍，他开口提议：“不如，先把健康的人集合起来带出村子，然后再想治病之法。这样就算这蛊真的无解，起码翁丁村也有血脉留存下来。”
彭林竹听完红着眼睛摇了摇头：“我们祖祖辈辈生活在这个地方，走？能走去哪里啊？而且周围的镇子也听到了些风声，知道我们这出了怪病，去了只会把我们撵出去，谁会收留我们。就算能去更远的地方，去更大的城镇，可我们...我们都是农民只懂得照顾那一亩三分地，一没钱财二没本事，去了吃什么喝什么住在哪里？成为乞丐，成为流民么？那我们还不如死在这里，起码到最后还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
沈子奕和燕知行对视一眼，眼睛里都显现出了无奈。
他知道这种事情很难抉择。他可以把身上的钱都拿出来，但帮得了他们一时，帮不了他们一世。而且故土难离，谁又愿意离开自己从小长大的地方呢？
院子里一时陷入了沉寂，彭林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燕知行和沈子奕则是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村长！村长！您在里面呢对吧！？”
突然一道女人的声音打破了院子里的宁静。
彭林竹一个激灵从情绪中清醒过来，听到有人叫他，赶紧走向院子的大门。
燕知行和沈子奕默默跟在他的身后。
院门打开，外面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人，怀里还抱着一个三四岁的孩子。
此时一看到彭林竹，她扑通一下就跪了下去。
“村长，我听说村子里来了一位大夫，能治这怪病对不对！求求您！求求您让我们见她一面吧！求求您了！”
彭林竹被她这一跪吓了一跳，赶紧弯腰想去扶她，后来听到她的请求心里更是发苦，连连摇头说：“这...哎...你先起来。”
那女人一看他摇头还以为他是不同意，跪在那里怎么也不肯起。
而后她看到了站在彭林竹身后的燕知行二人，眼睛顿时一亮。
她来这翁丁村也有段日子了，翁丁村的人不多大部分她都见过，而村长身后这两个人妥妥是生面孔，所以她一下就猜到了他们的身份。
只见女人抱着孩子越过村长膝行向前，来到燕知行的面前，哑着嗓子求道：“您就是他们说的大夫吧！求求您了，救救我的孩子吧......您要什么我都答应您，哪怕是我的命都行！求求您了，救救他吧...救救他吧......”
燕知行面对女人的哀求有些无措，她回头求助沈子奕，却发现他也没有办法。
任凭沈子奕和彭林竹怎么劝，那女子就是跪在地上不肯起来，他们还不能用全力将女人提起来，害怕伤了她和她的孩子，双方陷入僵局。
在四人纠缠之际，燕知行偷偷分心观察着女人。
那女人身上的衣服有些脏，一些地方还被勾破划坏，可就这样以燕知行的眼力还是能看出这件衣服的不菲。
缎面细腻，绣花精致，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能穿得起的。
这女人绝对不是翁丁村的人。
而后燕知行看向她怀里皱眉沉睡的孩子，还没等她仔细打量，她的目光就被那孩子胸前挂着的香囊吸引住了。
那香囊的用料并不名贵，绣花也是普普通通的白猫扑蝶图，绣的虽然精致但绝不是大家之作。
可就这样一个香囊却让燕知行觉得异常熟悉，因为...那构图那走线分明就是她自己的手笔，她怎么可能认不出来。
可是，她最后一次绣东西已经是五年之前了，那批绣品大多数都被幽城的一户人家买走，其中就包括这个白猫扑蝶的香囊。
所以......
燕知行越看那女人的脸越心惊，再看孩子的岁数也隐隐能够对上，顿时心里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这也太巧了吧。
当下，她目光一沉做下决定。
“你起来，我治。”
此话一出，还在拉扯中的三人都是一愣。
沈子奕微微皱眉，虽然他很想帮助这些村民，但他也不希望燕知行勉强自己，刚刚她明明说......
彭林竹的反应就直接多了，他当下叫出来：“你刚刚不是说治不了么？！”
燕知行看他一眼：“我之前的话还没说完。陈石头是治不了，但是如果病情稍轻，还是有痊愈的可能的。”
彭林竹眼睛一亮：“这......”
女人更是直接抱着孩子跳了起来，嘴里还念叨着：“我孩子染上病还不到七天，轻...肯定轻...大夫您看看......”
燕知行按了按她的手臂，让她冷静下来，然后温柔说道：“先找个地方，我给孩子把个脉。”
女人把他们领到了一个小院中，这院子看起来比燕知行他们暂住的地方破多了到处都是杂草。走进屋子，里面的家具很少也都是旧的，就床上的被褥还算新，看着也是好料子做的，与整间屋子格格不入。
燕知行扫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但心里更加确定这女人是从外面来的，现在只是暂住在这里，而她就是自己要找的人。
“把孩子放到床上吧，你抱着他我不好诊脉。”
女人听了燕知行的话，赶紧把孩子放下。
这一路男孩都不声不响地睡着，想来是孩子年幼身体机能受不住蛊虫的侵扰，所以用沉睡来自我保护。
燕知行掏出天蚕丝为男孩诊脉，病情果然轻了许多。看起来那些蛊虫暂时只寄生在肌肉里，还未侵蚀到五脏六腑。
但燕知行也是第一次见这种蛊，所以为了有更多把握，她决定换一种方式再来试试。
只见她收回天蚕丝来到床前，伸手便要去触碰男孩的手腕。
“等一下！”
还没等她的手触碰到男孩的皮肤，就被一只更加修长且有些粗糙的手掌抓住。
燕知行一愣，抓住她的沈子奕也呆住了。
但很快沈子奕就反应过来，赶紧放开了燕知行的手，干咳一声来掩饰发红的耳朵：“对不起燕姑娘，我一时心急唐突了。”
燕知行微微垂下头，看起来是不好意思的样子，她轻轻说道：“没关系，我知道沈大哥你是担心我。不过我有分寸的，我就是想验证一件事情。”
沈子奕虽然还是害怕燕知行受到感染，但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点点头退到一边。
燕知行慢慢把手搭到了男孩的手腕上，屋里的人都忍不住摒住了呼吸。
之前她看那女人不像是得病的样子，手上也没有红斑，就猜测这蛊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染上的，不然三个月的时间，这几个村子早就没有健康的人。
现在一看果然如此。她的手碰触到男孩的皮肤，却没有任何一只虫子向她钻来。
验证完这件事，燕知行的手却没急着拿走，而是以此为掩护闭上眼睛默默催动起她体内的蛊虫。
是的，她的身体里也有蛊，而且是百蛊之王的子蛊，除了蛊王其他一切蛊虫都得臣服于它之下。
大乾历代相传的蛊王并不只是传说，而是真实存在的，并且还是一只母蛊。
虽然子蛊没有母蛊那般独一无二，但也极为稀少，世间仅存有三只，其中一只就在燕知行的体内。
她当年濒死就是靠着这子蛊活过来的，也是靠这子蛊习得了秘术有了超出常人的浑厚内力。
可这世上没有白得的午餐，为了得到这些她也承受了这世间最极致的痛苦。
如果不是因为吃过归灵丹，经脉被拓宽，五脏六腑都有药力相护，她肯定没法挺过来，早被活活痛死在药池之中。
催动子蛊，燕知行一下子进入了一种玄之又玄的境界。
她的感知被大大提升，尤其是对蛊虫的动向，没有一只蛊虫能逃脱她的追踪。
男孩体内的虫子们都被吓得噤若寒蝉，一动不敢动。
燕知行一点一点探知着男孩的身体，从四肢到脏腑不落下一个地方，终于确认那些蛊的确只存在于四肢当中，脏腑里是一点都没有。
燕知行睁开眼睛，缓缓吐出一口气。
其他三人一看她动了，纷纷凑上前来打听情况。
孩子的母亲尤其激动，如果不是怕引起她不快，几乎要扑到她身上来。
“能治么？！”
燕知行松开男孩的手对女人微微一笑：“能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