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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5 又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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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次见到苏轺是三年前一个深秋的早晨。

    项未冬在公司加了一夜班,忽听到雨滴撞击玻璃的声音,他抬头一看,天已亮了。但是晨光被昏暗的云层遮住,因是屋内的光线依然很暗。

    他打开窗户,让清新湿润的空气流入室内。雨滴不大也不紧,路上过往的人拿着伞也大都没有撑起来。

    项未冬站在窗台眺望并伸了伸懒腰,当目光扫到了斑马线时,他看见了苏轺。

    时隔五年,项未冬以为已经忘记了苏轺的模样,可是当她再次出现,哪怕是他站在五楼的高度,哪怕是透过穿行的人流,哪怕是在昏暗的光线里,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大三那年,项未冬偶然听陈传业说他堂姐最近很孤单,因为她的好友去了哈佛大学法学院读博士,所以他要多陪陪他堂姐。无疑,这个好友就是苏轺了。

    她去哈佛读博士了,她越走越远了......

    但是项未冬不去深究,他甚至不去想这个好友是谁。只是那天他吻了女友,那是他和女友的初吻,也是他的初吻。

    项未冬对前女友有愧,他是真的愧对那个女孩。其实大四那年,那女孩做好了异地恋的准备,并表达了立即结婚也愿意的心愿。

    女友望着项未冬,在等答案。项未冬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巴掌,说:“我对不起你!”

    女友哭了,她说:“感情里没有谁对不起谁。我们在一起三年多,我要感谢你的有很多。我们没有谁欠谁,你没有对不起我。项未冬,祝你好运!一定要找到那个女孩!”

    项未冬怔怔地看着她,百感交集。

    好运似乎一直与项未冬无缘,所以他不再奢望能见到苏轺。相反,他一直努力让自己从对苏轺的记忆里走出来。他已经答应母亲会在三年内结婚,让母亲早些抱上孙子。

    毕竟五年过去了,苏轺的模样早被淡去了。

    而,就在这样一个稀疏平常的滴着小雨的深秋清晨,人群里苏轺的模样比任何时候都更清晰地映入到了项未冬的瞳孔里。

    苏轺半个月前博士后毕业回国,然后进入到胜辉律所工作。她拒绝了国外顶级律所的邀请,主要原因不是因为康文杰,但是也不能说没有考虑男友的因素。

    陈俪俪问苏轺:“你要和他结婚吗?”苏轺想了想说:“结婚也不是不可,看他了。”陈俪俪道:“算算你们也谈了五年了,还准备漫无目的地谈下去?”苏轺道:“虽说我们谈了五年了,可是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出国读博就三年多,研二研三那会忙着项目,说实话我也不记得都跟他在一起做过什么,似乎就是去食堂吃了几次饭,他送我回宿舍几次,没了——”

    陈俪俪皱眉,说:“你说你读博这三年多,他一次都没去看过你吗?”

    苏轺道:“机票那么贵,他那时刚工作,租房吃饭都紧巴巴的,跑去美国干嘛!”

    陈俪俪道:“你们还真是要践行‘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了!”

    苏轺笑着说:“那可不是!Soulmate!”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康文杰从没来美国看过自己,也很少主动联系自己,很长一段时间来,苏轺是不快乐的。但是她的生活被繁忙的学业占据,以致于她没有时间去与康文杰好好聊一聊。

    不过,她终于博士顺利毕业了,回到了同安市,进入了康文杰所在的律所。苏轺想她和康文杰终于有相处沟通的时间了,可以开始好好地规划二人的未来。

    苏轺对生活充满了向往。尽管在律所的工作千头万绪焦头烂额,但是每天下班苏轺都能等到康文杰来二十楼接她,这样的体贴令她快乐的晕头撞向。

    不久,项未冬就看见了苏轺身边的康文杰。

    康文杰是从其它律所跳槽来的胜辉,也不过是一年前的事。五年前京大法学院的展示会上,项未冬并未记下康文杰的模样。但是这个男人,此时此刻与苏轺有说有笑的男人,他半年前就见到过。

    半年前的一晚,项未冬加班到午夜。他在路边等出租车的时候,恰巧这个男人搂着一个女人从胜辉律所的大楼里出来,二人也停在马路对面等出租。路灯下,那女人仰面撒娇,男人低头用鼻子蹭了蹭女人的额头。二人又腻歪了一阵,等项未冬坐上出租后,他透过后视镜看见那男人已经热烈地吻上了那女人。

    那时那刻,项未冬并不识得这个男人就是康文杰,就是苏轺的男朋友。

    此时此刻,苏轺就仿佛是那晚路灯下的女人,依偎在康文杰的怀里,仰面听着康文杰说暖心的话。康文杰低下脸部的瞬间,项未冬立即拉上了百叶窗。

    苏轺轻轻地躲过了康文杰的鼻子,她笑着小心翼翼地说:“公司门口,咱们得注意点形象!”康文杰吃了闭门羹般,讪讪地尬笑说:“我是看你脸上有灰,我想帮你吹吹!”

    “有灰?”苏轺慌忙擦脸。康文杰不等她,先过了斑马线,苏轺追过去,问:“你居然骗我!哪里有灰!”

    康文杰憨憨地笑了,也不再辩解。

    从那之后直到前几天苏轺亲自发现康文杰出轨的三年里,项未冬每隔几天就会撞见康文杰与某个女人亲热。

    “上天啊,为何偏偏让我撞见?”项未冬真想不通老天爷的想法。

    不知不觉中,项未冬习惯了中午那个时间站在窗台前,看苏轺站在斑马线那头等红绿灯,然后看她穿到马路到这边。

    再不知不觉中,项未冬走出了办公室,等在斑马线的这头。当绿灯亮起的时候,他和苏轺总能在路的中间相遇而过,有时隔着几人,有时擦肩。

    斑马线有尽头,而项未冬和苏轺始终在中间相遇,他们的未来能看到尽头吗?

    项未冬逼迫自己理智,逼迫自己去参加公司组织的联谊活动,逼迫自己爱上向他示好的女孩。但是,他不能!他努力试过了,结果是他不能!他已经辜负过了一个女孩,而那个女孩在被分手的时候一点也不恨他,甚至还祝福他:“一定要找到那个女孩!”

    所以,他不能再辜负别的女孩,更不能欺骗自己。

    “苏轺,你为什么偏又闯进我的生活?为什么又来折磨我?”项未冬几度冲动,差点在斑马线的中间拉住苏轺,问她这两句话。

    有了八年前饭盒的前车之鉴,项未冬仅有的勇气早被消磨尽了。

    然而,今天起了大风,乌云在头顶堆积,瞬间倾盆大雨要至。斑马线上一片嘈杂,人群四散。项未冬突然发现自己站在路中间的斑马线上,他四处张望,寻找着。

    倏然间,苏轺迎面跑过来。大雨已至,苏轺浑身湿透了,她无助地在雨里奔跑。项未冬立即伸出手臂,一把揽住苏轺,将她紧紧地护在胸怀,用身体为她遮风挡雨。

    项未冬终于问了:“苏轺,你为什么偏又闯进我的生活?为什么又来折磨我?”

    “宁愿相信我们前世有约,今生的爱情故事不会再改变,宁愿用这一生等你发现,我一直在你身旁,从未走远。宁愿相信我们前世有约......”

    项未冬猛然从梦里惊醒,而门铃已经响了好几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