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高利贷（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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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了，牛二领着章无忌静悄悄到了色目人家外。今日正是八月二十，天上聚集些云彩，不圆的月亮从云层缝隙中投射下惨淡的月光。牛二蹲下身，让章无忌先爬墙。没想到章无忌身手还不错，稍稍借力，悄无声息的就爬上墙头。
牛二没想到章无忌身手如此灵活，心中登时不安起来。若是章无忌进去先找到字据的话可是不太妙。好在章无忌只是伏在墙头，伸手拉住牛二的手臂。硬是将牛二拽起。见章无忌的力气比想象要大，牛二心中更不敢相信这消息，便低声命道：“章兄弟，下去托俺过墙。你就在外头放风。”
章无忌听话的翻下墙，将牛二静悄悄托上墙头。牛二看了看黑暗的院子，把心一横，翻了进去。
这院子不小，牛二蹑手蹑脚靠近偏房。里头静悄悄的，牛二闻到湿润的气味，原来这里是个水房。自己家都没有水房，这刚来的色目人就能住了带水房的宅子。牛二一阵不爽。
水房里倒是能藏东西，只是字据怕潮，想来不会放在这里。牛二继续向正屋摸去。就听到一些声音从正屋里面传来。
蹑足潜踪靠近正屋，声音听得越来越清楚，就听一个女人喘息着说道：“让俺在上头，别累到你。”
片刻后，男欢女爱的声音继续响起。牛二觉得这女人应该是色目人的老婆，没想到丈夫刚下葬，这贱货就勾引了男人。真不要脸！心中骂归骂，听了会儿这声音，牛二只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随着一声叹息般的声音，屋内大床的动静终于停下。牛二也是过来人，知道两人事毕。就准备等两人睡熟之后再去其他屋子搜索。却听女人咯咯的笑道：“还想再来一次？”
男人爽快的叹道：“你男人死了，俺会让俺叔叔把你给俺，以后你就是俺的人了。”
女人没做声，就听男人继续说道：“你以为俺叔叔把你叫到府里是多看中你？这种事俺见得多了，俺叔就是这会儿来了劲头。转眼就把你忘去一边。你没了男人，再到了他府里，保不准俺叔玩腻了，就把你送给别人……”
“别说了！”女人不安的喊道。
屋里的大床上又响起动静，过了一阵，女人开口说道：“俺咋知道你对俺真心？”
“再过几日，俺叔就把放贷的差事交给俺。你跟着俺过，不会受罪。”
牛二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眼瞅事情马上就有转机，没想到还有人盯着这块肥肉。若是蒙古人接了放贷的生意，自己可就再没了机会。握着防身的小刀，牛二血气上涌，只想进去捅死这对狗男女。
只是想到要杀蒙古老爷，牛二转瞬就感受到恐惧。蒙古老爷若是死了，牛二得死，牛二全家都得死。杀意消退，牛二猛然想起了章无忌。这小子力气够大，定能杀了屋里两人。能让这小子动手是最好……
“……你若是娶了俺，俺就把字据给你。”屋里传出女人的声音。
牛二又是个激灵，看来字据就是在这屋里。随即听到男人甜言蜜语的开始对女人说起来，这话牛二熟得很，骗人的时候都是这么干的。
女人却没立刻答应，过了一阵叹道：“身子太黏，俺去洗洗。”
“一起去。”男人连忙答道。
牛二躲在暗处。听得门开，就见两人光不出溜的走出来。月光下，女人肥臀丰乳大长腿，看的牛二下意识舔着嘴唇。等两人进了水房，牛二本想去叫章无忌，还是狠下心偷偷进了卧室。字据就在这屋里，难得的没人，此时能拿了就走才是最好。
此时云彩移开，月光从窗户里照进来。在黑暗中待了许久，牛二能大概看出屋内的布置。蹑手蹑脚的开始翻腾，小心寻找着字据。
水房里哗哗的水声以及男女的声音传来，牛二只想这对狗男女能在水房里继续昏天黑地，留出更多时间给自己寻找字据。
逼迫过那么多债主，牛二深知藏东西的地方就那么多。被褥下没有，角落里没有。牛二轻轻踩上床，搭上了房梁。果然角落处有个暗影。牛二摸过去，摸到个小麻布包。拿起来一捏，确定里头是叠纸张。
这触感上牛二就觉得很熟悉，心知的手，连忙下了床往外就走。仓促间没注意脚下竟然一脚踢到个盆子，被绊了个趔趄。这声响动立刻惊动了水房里的狗男女，门一开，蒙古人冲了出来。
牛二心知不妙，夺门而出，直奔大门。就见蒙古人没有直接奔来，而是窜到柴堆旁边。趁着这个空隙，牛二已经冲到门口，快速拉开门闩，扯动大门。本以为门会应手而开，没想到铁链响动，门里面居然又上了条铁链。只开了半尺多宽一条缝。
这条缝根本钻不出去，就听金风响动，牛二连忙跳开。原来蒙古人从柴堆旁拎起柴刀杀了过来。
“呀！”的一声惊呼，色目女人捂着胸逃回正屋。
蒙古人挥动柴刀，刀刀直奔牛二要害。牛二见蒙古人下了死手，只能抽出刀来挡住。对面蒙古人见牛二手里有刀，退了一步，喝道：“狗贼，你这是要死全家么？”
牛二心中那点斗志登时打了折扣，蒙古人这话绝非恐吓。迟疑间，蒙古人再次挥动柴刀砍了过来。牛二不得不与蒙古人战在一处，好在女人没有再叫，蒙古人也没有大呼小叫，牛二边战边退，只想找个地方能翻墙出去。
就这么分神间，肩头一痛，已经吃了一刀。再战两招，小腹又是剧痛，被蒙古人的柴刀砍中。
就在牛二接连中刀之际，章无忌在黑暗中紧紧捂住女人的嘴。乙醚已经让女人失去意识，整个人软在章无忌怀里。
手里搂着光滑温暖的身体，章无忌发现自己居然有点不想放手。心里骂自己没出息，屏住呼吸的章无忌放下女人，迈步向前。
此时牛二已经连连中刀，蒙古人趁势猛攻。已经看到章无忌身影的牛二突然如同打鸡血般兴奋起来，他不要命般拼死反击。稍稍逼退蒙古人，就冲着蒙古人身后大喊：“章兄弟，从后面上！”
蒙古人一愣，身形稍稍停滞，已经被章无忌从背后用迷倒色目女人的棉布捂住口鼻。这厮本就大口呼吸，挣扎两下就倒了。
章无忌从蒙古人手中夺下柴刀，牛二已经再次踉跄的奔向大门。章无忌几步赶上，一柴刀重重劈在牛二脖颈上。牛二软软扑倒在地。章无忌放开柴刀，从牛二手里拿下短刀，走回去对准蒙古人胸口深深插入。
这深度肯定是致死量，章无忌走回牛二身边，把他仰面朝天扒拉过来。却听得牛二喉头嘶嘶作响，居然没死透。
“你……会……下……地……狱”伴随着毒蛇般的嘶嘶声，牛二怨毒的诅咒道。
“哈！”章无忌忍不住苦笑，“牛二哥，在这个时代活着，和身处地狱有啥分别呢！”
说着，章无忌已经拎起柴刀，狠狠砍入牛二胸口，一刀结果了他。
摸出牛二怀里的东西，章无忌搬动了一下蒙古人的尸体，大概摆成两人是同归于尽的模样。正要走，又觉得哪里不对。想了想，就想起那色目女人还活着。等明日事情爆发，官府问她，她应该会说出来的绝非牛二。那时候官府就知道牛二还有同伙。
是不是一起杀了？这个念头冒了出来。
然而杀了蒙古人和牛二只是除掉饿狼与吸血鬼。杀个女人又算是什么？
反正这女人也没看到章无忌，被章无忌从背后偷袭直接迷倒。算了，饶她一命吧。
想到这里，章无忌捡起地上的那块布，翻上墙头，跃出墙外。
章无忌没有回家，直奔城外破庙。走着走着，只觉得手上黏糊糊的，原来是那两人的血不知何时喷到了手上。动手的时候竟然都注意到。
抬起手，月光下就见手背和手指上斑斑点点都是血迹。章无忌叹口气继续向前。这只是开始吧。
半夜才到普天那里，普天看章无忌蹲在江边水洼处一个劲的洗手，就问道：“章兄弟做成了？”
“嗯。”
“既然做成了这事，师父让章兄弟写的歌如何了。”
“只多写了一段，还缺一段。”
普天来了兴趣，“写了多少，唱来听听。”
章无忌觉得洗的差不多了，站起身将手掌凑到鼻子前，依旧能闻到淡淡的血腥气。
看来手上只要染血，哪里能那么轻易洗的干净。
走到普天身旁坐下，周围月明风清，空气颇为清纯。章无忌只觉得心中好受了点，这才开口唱道：
怜我世人，忧患实多。黑暗无边，不得呼吸。
心向光明，身微力薄。唯有聚众，方能有力。
为善除恶，唯光明故。万众同心，天翻地覆。
生亦何欢，死亦何苦。殒身不恤，义无反顾。
为善除恶，唯光明故。怜我世人，忧患实多！
喜乐悲愁，皆归尘土。焚我残躯，熊熊圣火！
夜色深了，牛二领着章无忌静悄悄到了色目人家外。今日正是八月二十，天上聚集些云彩，不圆的月亮从云层缝隙中投射下惨淡的月光。牛二蹲下身，让章无忌先爬墙。没想到章无忌身手还不错，稍稍借力，悄无声息的就爬上墙头。
牛二没想到章无忌身手如此灵活，心中登时不安起来。若是章无忌进去先找到字据的话可是不太妙。好在章无忌只是伏在墙头，伸手拉住牛二的手臂。硬是将牛二拽起。见章无忌的力气比想象要大，牛二心中更不敢相信这消息，便低声命道：“章兄弟，下去托俺过墙。你就在外头放风。”
章无忌听话的翻下墙，将牛二静悄悄托上墙头。牛二看了看黑暗的院子，把心一横，翻了进去。
这院子不小，牛二蹑手蹑脚靠近偏房。里头静悄悄的，牛二闻到湿润的气味，原来这里是个水房。自己家都没有水房，这刚来的色目人就能住了带水房的宅子。牛二一阵不爽。
水房里倒是能藏东西，只是字据怕潮，想来不会放在这里。牛二继续向正屋摸去。就听到一些声音从正屋里面传来。
蹑足潜踪靠近正屋，声音听得越来越清楚，就听一个女人喘息着说道：“让俺在上头，别累到你。”
片刻后，男欢女爱的声音继续响起。牛二觉得这女人应该是色目人的老婆，没想到丈夫刚下葬，这贱货就勾引了男人。真不要脸！心中骂归骂，听了会儿这声音，牛二只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随着一声叹息般的声音，屋内大床的动静终于停下。牛二也是过来人，知道两人事毕。就准备等两人睡熟之后再去其他屋子搜索。却听女人咯咯的笑道：“还想再来一次？”
男人爽快的叹道：“你男人死了，俺会让俺叔叔把你给俺，以后你就是俺的人了。”
女人没做声，就听男人继续说道：“你以为俺叔叔把你叫到府里是多看中你？这种事俺见得多了，俺叔就是这会儿来了劲头。转眼就把你忘去一边。你没了男人，再到了他府里，保不准俺叔玩腻了，就把你送给别人……”
“别说了！”女人不安的喊道。
屋里的大床上又响起动静，过了一阵，女人开口说道：“俺咋知道你对俺真心？”
“再过几日，俺叔就把放贷的差事交给俺。你跟着俺过，不会受罪。”
牛二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眼瞅事情马上就有转机，没想到还有人盯着这块肥肉。若是蒙古人接了放贷的生意，自己可就再没了机会。握着防身的小刀，牛二血气上涌，只想进去捅死这对狗男女。
只是想到要杀蒙古老爷，牛二转瞬就感受到恐惧。蒙古老爷若是死了，牛二得死，牛二全家都得死。杀意消退，牛二猛然想起了章无忌。这小子力气够大，定能杀了屋里两人。能让这小子动手是最好……
“……你若是娶了俺，俺就把字据给你。”屋里传出女人的声音。
牛二又是个激灵，看来字据就是在这屋里。随即听到男人甜言蜜语的开始对女人说起来，这话牛二熟得很，骗人的时候都是这么干的。
女人却没立刻答应，过了一阵叹道：“身子太黏，俺去洗洗。”
“一起去。”男人连忙答道。
牛二躲在暗处。听得门开，就见两人光不出溜的走出来。月光下，女人肥臀丰乳大长腿，看的牛二下意识舔着嘴唇。等两人进了水房，牛二本想去叫章无忌，还是狠下心偷偷进了卧室。字据就在这屋里，难得的没人，此时能拿了就走才是最好。
此时云彩移开，月光从窗户里照进来。在黑暗中待了许久，牛二能大概看出屋内的布置。蹑手蹑脚的开始翻腾，小心寻找着字据。
水房里哗哗的水声以及男女的声音传来，牛二只想这对狗男女能在水房里继续昏天黑地，留出更多时间给自己寻找字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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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触感上牛二就觉得很熟悉，心知的手，连忙下了床往外就走。仓促间没注意脚下竟然一脚踢到个盆子，被绊了个趔趄。这声响动立刻惊动了水房里的狗男女，门一开，蒙古人冲了出来。
牛二心知不妙，夺门而出，直奔大门。就见蒙古人没有直接奔来，而是窜到柴堆旁边。趁着这个空隙，牛二已经冲到门口，快速拉开门闩，扯动大门。本以为门会应手而开，没想到铁链响动，门里面居然又上了条铁链。只开了半尺多宽一条缝。
这条缝根本钻不出去，就听金风响动，牛二连忙跳开。原来蒙古人从柴堆旁拎起柴刀杀了过来。
“呀！”的一声惊呼，色目女人捂着胸逃回正屋。
蒙古人挥动柴刀，刀刀直奔牛二要害。牛二见蒙古人下了死手，只能抽出刀来挡住。对面蒙古人见牛二手里有刀，退了一步，喝道：“狗贼，你这是要死全家么？”
牛二心中那点斗志登时打了折扣，蒙古人这话绝非恐吓。迟疑间，蒙古人再次挥动柴刀砍了过来。牛二不得不与蒙古人战在一处，好在女人没有再叫，蒙古人也没有大呼小叫，牛二边战边退，只想找个地方能翻墙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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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里搂着光滑温暖的身体，章无忌发现自己居然有点不想放手。心里骂自己没出息，屏住呼吸的章无忌放下女人，迈步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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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古人一愣，身形稍稍停滞，已经被章无忌从背后用迷倒色目女人的棉布捂住口鼻。这厮本就大口呼吸，挣扎两下就倒了。
章无忌从蒙古人手中夺下柴刀，牛二已经再次踉跄的奔向大门。章无忌几步赶上，一柴刀重重劈在牛二脖颈上。牛二软软扑倒在地。章无忌放开柴刀，从牛二手里拿下短刀，走回去对准蒙古人胸口深深插入。
这深度肯定是致死量，章无忌走回牛二身边，把他仰面朝天扒拉过来。却听得牛二喉头嘶嘶作响，居然没死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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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章无忌忍不住苦笑，“牛二哥，在这个时代活着，和身处地狱有啥分别呢！”
说着，章无忌已经拎起柴刀，狠狠砍入牛二胸口，一刀结果了他。
摸出牛二怀里的东西，章无忌搬动了一下蒙古人的尸体，大概摆成两人是同归于尽的模样。正要走，又觉得哪里不对。想了想，就想起那色目女人还活着。等明日事情爆发，官府问她，她应该会说出来的绝非牛二。那时候官府就知道牛二还有同伙。
是不是一起杀了？这个念头冒了出来。
然而杀了蒙古人和牛二只是除掉饿狼与吸血鬼。杀个女人又算是什么？
反正这女人也没看到章无忌，被章无忌从背后偷袭直接迷倒。算了，饶她一命吧。
想到这里，章无忌捡起地上的那块布，翻上墙头，跃出墙外。
章无忌没有回家，直奔城外破庙。走着走着，只觉得手上黏糊糊的，原来是那两人的血不知何时喷到了手上。动手的时候竟然都注意到。
抬起手，月光下就见手背和手指上斑斑点点都是血迹。章无忌叹口气继续向前。这只是开始吧。
半夜才到普天那里，普天看章无忌蹲在江边水洼处一个劲的洗手，就问道：“章兄弟做成了？”
“嗯。”
“既然做成了这事，师父让章兄弟写的歌如何了。”
“只多写了一段，还缺一段。”
普天来了兴趣，“写了多少，唱来听听。”
章无忌觉得洗的差不多了，站起身将手掌凑到鼻子前，依旧能闻到淡淡的血腥气。
看来手上只要染血，哪里能那么轻易洗的干净。
走到普天身旁坐下，周围月明风清，空气颇为清纯。章无忌只觉得心中好受了点，这才开口唱道：
怜我世人，忧患实多。黑暗无边，不得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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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善除恶，唯光明故。万众同心，天翻地覆。
生亦何欢，死亦何苦。殒身不恤，义无反顾。
为善除恶，唯光明故。怜我世人，忧患实多！
喜乐悲愁，皆归尘土。焚我残躯，熊熊圣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