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地主利益（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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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章无忌看来，各种杀人行动一旦遇到目击者，就基本和被抓没啥分别了。这样的直觉遇到舅舅一句，“佃户告官？他们失心疯了？”立刻让章无忌感觉好像遇到了一个新世界。
“舅舅，佃户们为何不会告官？”
“无忌，佃户去告官，官府会先把他们当贼人抓起来。”
“真的么？”章无忌挠了挠头。
“佃户不过是庄子里的奴才，官府从来就不信这些奴才。卢家人若是跑去告官，倒是麻烦。无忌，你真能杀了卢家庄里头的厉害人物么？”
章无忌还是不太能想明白这件事，即便是奴才，难道口供就不可信了么？不过这时代有太多章无忌觉得匪夷所思的事情，也就不愿意多追究。
至于和卢家庄的厉害人物对战，章无忌并没有什么不安。左轮在手，天下我有。见识过元代的火器之后，章无忌再不敢用火器碾压冷兵器的心态看待这时代的官军。但是章无忌亲自对付过那么多卢家庄的甲士，对于小战场上的战斗很有经验与信心。
想到这里，章无忌说道：“舅舅，那七个人可是你带人埋的。难道他们就不厉害么？”
舅舅听了这话，也觉得有理。却突然一拍额头，失望的说道：“却是埋早了。应该留着让其他人看了。他们见你一人就能杀这许多，也会更安心。”
但不管怎么样，事情还是推进下去了。章家收拾了内鬼之后，更是全心戒备。而卢家的人竟然没有前来寻衅，反倒让章无忌觉得卢家或许在谋划什么更狠辣的手段。
三天后，章无忌又被舅舅叫去。屋内坐了九个章无忌没见过的人。章舅舅指着章无忌说道：“这是我家无忌孩儿。就是卢家要你们抓到的那人。”
九人不自觉的都露出些敬畏的神色，其中一人说道：“原来是这位小兄弟，卢家说了，不管死活，只要抓到这位小兄弟，就给俺们一百亩地。”
章无忌觉得这悬赏简直是莫名其妙，难道不该悬赏几百两银子么？
不过再一想，又觉得是自己out了。元朝的法定货币是交钞，配合了一些铜钱。这些铜钱大多数还是以前的铜钱，真正所谓的至正的铜钱，章无忌还真没见过呢。
有人开口，其他人立刻跟进，“章大哥，卢家是真的怕了。俺们愿意信你。既然卢家都悬赏土地，想让咱们之间互相杀起来。他们定然打不过咱们。”
“兄弟，这就对了！”章舅舅欢喜的说道。
看着舅舅终于抓到了重点，章无忌也觉得十分开心。卢家的精锐已经被明教军歼灭，听舅舅说，之后卢家庄为了能恐吓周围地主，甚至请了官军到卢家庄驻扎。
舅舅家在这里也上百年，询问了这一代的老年人，也没听说过有这等事情。既然卢家都公开请官军来撑腰，那就证明卢家已经虚弱到无力弹压诸位地主的地步。
又说了一阵，与会的地主们都表示愿意参加。舅舅立刻让众人回去，每一家都至少带出来三十人。晚上到章家这边集结。
凌晨时分，顶着寒气，集结完毕的地主联军首领们在章家的大院前歃血为盟。一只大公鸡被斩了脑袋，还在扑棱的身体被紧紧抓住，脖颈的断口处鲜血喷溅，尽数倒入酒碗里。
每个人都伸出指头蘸了血酒。先向天弹了血酒，再蘸一次，向地下弹，最后蘸了抹在脸上。众人皆发誓，此次一起动手，绝不背叛，绝不退缩，绝不出卖大伙。否则天诛地灭。
地主联军首领们发了誓言，随即带了吃饱了饭的自己人浩浩荡荡向卢家庄出动。虽然只有三百来人，只要队伍不那么紧密，走的又松散，看上去还挺给力。
尤其是队伍中还按照章无忌的建议，准备了好十几架梯子，看上去就更有模有样。
队伍分作数队，堵住了卢家庄的各个出口。卢家庄已经发现了雪地上过来的这帮家伙，有人爬上围墙向下骂道：“尔等这是来找死的么？”
“你们卢家庄派人来杀我家孩儿，要死的是你们！”章舅舅在围墙下回骂道。
靠骂是骂不倒围墙，口水也冲不垮围墙。攻城战最后还是开始了。
卢家庄这次的表现与上次简直是天壤之别，上次卢家庄的庄丁只有在战斗中才因为激动的情绪才发出呼喊，那更多的是情不自禁，又或者是身体的自然反应。
这次卢家庄竟然连弓箭连发都没有，反倒是章家的垃圾竹弓向着围墙上发射起了竹箭。章无忌顶着一面竹盾，率先攻上了围墙。
便是同样的御敌之心，只要没有相应的技战术，战斗就只能用可笑来形容。章舅舅趁势这边打开了大门，杀入了卢家庄之后，一直杀到卢家庄的核心位置才算勉强遇到了点像样的抵抗。
这一路之上，那些衣衫单薄，冻得摇摇晃晃的佃户们听到地主联军‘跪地不杀’的呼喝，纷纷扔下武器跪在地上。
上次明教军攻破了卢家庄，并没有刻意进行甄别。当时彭莹玉只想将参加过镇压过白莲教与明教的敌人都杀了报仇。章无忌突然想出利用穷富来区分的方式。破衣烂衫的佃户们是没啥可能成为镇压起义军的主力。因为大家都是穷出身，谁都未必打得过对方。
以这个标准，明教军清洗了卢家庄。留下了几百穷人与女人孩子。
当时明教军并没有想到还会再打卢家庄，章无忌也是如此想的。却没想到之前的手段竟然起到了全面削弱卢家庄的效果。虽然由穷佃户组成的新的庄丁队伍人数比地主联军多，可他们完全没有战斗意志。明显不想为了卢家庄主卖命。
地主联军只留下少数人负责看守这几百人，再留了一部分人守住大门，剩下的大部分人马杀进了卢家庄的核心地区。
破烂的院门虽然被简单修复，可这次里头再没有之前弓术出众的甲士，梯子一架起，地主联军就压制住了卢家的核心成员。没多久，卢家人就被逼回了屋内。
其他还在观望的地主联军成员见局面大大优势，也杀了进来。有这帮人加入，战斗更加轻松。当信任卢家庄庄主从地道里被抓出来，地主联军队伍里头马上就一阵欢呼。
章无忌只觉得好累。和明教军一起战斗的时候，虽然体力消耗极大，可一众兄弟们各个都拼尽全力。不说推锋争死，至少也都竭尽全力作战。
这次战斗就完全不同。不说其他队伍之间的敷衍，就算是自家人里头也是如此。若不是卢家的虚弱真的是超出现象，真不好说最终胜利到底归谁所有。
带着这样的不快，章无忌只想往后靠。却听得前面传来争吵声，原来是特么地主联军这么快就起了内讧。
这下章无忌更觉得自己和吃了个苍蝇一样恶心。这都是特么什么破事啊。当日明教军作战的时候，章无忌已经觉得明教军就够没组织没纪律了。
但是这样的明教军尚且能够有组织的行动，总帅彭莹玉只要听了章无忌的建议，就会把建议给执行下去。当明教教徒呵斥明教教众，要他们赶紧放下那些根本拿不动的东西，赶紧撤退的时候。明教教众虽然也各种不满，却还是遵守了命令。更没见到为了争抢战利品而内讧的事情。
这样的明教军尚且打不过上一任卢家庄主。现在看，上一任卢家庄主欺负这帮SB地主，没有错。这群地主们活该被欺负！
最后章舅舅出来强行压制了争抢，却也让各路人马大大不高兴起来。而各路地主武装开始搜刮战利品的时候，就听到了女子们的惊叫。
没多久，就见一些人居然拖了女人出来。章无忌是真的看不下去了，找到舅舅说了此事。
舅舅却笑道：“难道无忌就不想找几个美貌小娘子？”
“舅舅！”章无忌真的怒了，“你是想亲手杀了这些女子么？”
“这个……”舅舅有点正经起来了。
“你若是不想杀她们，动她们做什么？是要带回去，给自己惹祸不成？若是女子逃走了，这不就是祸事么？”
听章无忌说了这些，舅舅有些迟疑的说道：“那些女子往哪里逃？”
“这里距离鄂州城不过几十里，她们怎么会逃不掉。”
舅舅连连摇头，觉得章无忌这话有点危言耸听。
章无忌真的无语了。原本以为在鄂州城里都是王八蛋，强者们胡作非为，各种横行霸道，真的是率兽食人。
现在看，乡间也没多大差别。如果有差别，就是乡间的这帮货们实力弱，只能在乡间祸害弱者。但是本质上，城里的是巨兽，乡间的是小兽。本质上都一样。
章无忌在城内属于被吃的行列，在乡间属于吃人者一族的行列。也就这么点分别了。
想到这里，章无忌原本还不想去黄州那边加入彭莹玉领导的明教军的心思彻底动摇了。不管怎么说，明教军还是为了广大穷苦人奋战。和他们在一起，才有人味啊！
在章无忌看来，各种杀人行动一旦遇到目击者，就基本和被抓没啥分别了。这样的直觉遇到舅舅一句，“佃户告官？他们失心疯了？”立刻让章无忌感觉好像遇到了一个新世界。
“舅舅，佃户们为何不会告官？”
“无忌，佃户去告官，官府会先把他们当贼人抓起来。”
“真的么？”章无忌挠了挠头。
“佃户不过是庄子里的奴才，官府从来就不信这些奴才。卢家人若是跑去告官，倒是麻烦。无忌，你真能杀了卢家庄里头的厉害人物么？”
章无忌还是不太能想明白这件事，即便是奴才，难道口供就不可信了么？不过这时代有太多章无忌觉得匪夷所思的事情，也就不愿意多追究。
至于和卢家庄的厉害人物对战，章无忌并没有什么不安。左轮在手，天下我有。见识过元代的火器之后，章无忌再不敢用火器碾压冷兵器的心态看待这时代的官军。但是章无忌亲自对付过那么多卢家庄的甲士，对于小战场上的战斗很有经验与信心。
想到这里，章无忌说道：“舅舅，那七个人可是你带人埋的。难道他们就不厉害么？”
舅舅听了这话，也觉得有理。却突然一拍额头，失望的说道：“却是埋早了。应该留着让其他人看了。他们见你一人就能杀这许多，也会更安心。”
但不管怎么样，事情还是推进下去了。章家收拾了内鬼之后，更是全心戒备。而卢家的人竟然没有前来寻衅，反倒让章无忌觉得卢家或许在谋划什么更狠辣的手段。
三天后，章无忌又被舅舅叫去。屋内坐了九个章无忌没见过的人。章舅舅指着章无忌说道：“这是我家无忌孩儿。就是卢家要你们抓到的那人。”
九人不自觉的都露出些敬畏的神色，其中一人说道：“原来是这位小兄弟，卢家说了，不管死活，只要抓到这位小兄弟，就给俺们一百亩地。”
章无忌觉得这悬赏简直是莫名其妙，难道不该悬赏几百两银子么？
不过再一想，又觉得是自己out了。元朝的法定货币是交钞，配合了一些铜钱。这些铜钱大多数还是以前的铜钱，真正所谓的至正的铜钱，章无忌还真没见过呢。
有人开口，其他人立刻跟进，“章大哥，卢家是真的怕了。俺们愿意信你。既然卢家都悬赏土地，想让咱们之间互相杀起来。他们定然打不过咱们。”
“兄弟，这就对了！”章舅舅欢喜的说道。
看着舅舅终于抓到了重点，章无忌也觉得十分开心。卢家的精锐已经被明教军歼灭，听舅舅说，之后卢家庄为了能恐吓周围地主，甚至请了官军到卢家庄驻扎。
舅舅家在这里也上百年，询问了这一代的老年人，也没听说过有这等事情。既然卢家都公开请官军来撑腰，那就证明卢家已经虚弱到无力弹压诸位地主的地步。
又说了一阵，与会的地主们都表示愿意参加。舅舅立刻让众人回去，每一家都至少带出来三十人。晚上到章家这边集结。
凌晨时分，顶着寒气，集结完毕的地主联军首领们在章家的大院前歃血为盟。一只大公鸡被斩了脑袋，还在扑棱的身体被紧紧抓住，脖颈的断口处鲜血喷溅，尽数倒入酒碗里。
每个人都伸出指头蘸了血酒。先向天弹了血酒，再蘸一次，向地下弹，最后蘸了抹在脸上。众人皆发誓，此次一起动手，绝不背叛，绝不退缩，绝不出卖大伙。否则天诛地灭。
地主联军首领们发了誓言，随即带了吃饱了饭的自己人浩浩荡荡向卢家庄出动。虽然只有三百来人，只要队伍不那么紧密，走的又松散，看上去还挺给力。
尤其是队伍中还按照章无忌的建议，准备了好十几架梯子，看上去就更有模有样。
队伍分作数队，堵住了卢家庄的各个出口。卢家庄已经发现了雪地上过来的这帮家伙，有人爬上围墙向下骂道：“尔等这是来找死的么？”
“你们卢家庄派人来杀我家孩儿，要死的是你们！”章舅舅在围墙下回骂道。
靠骂是骂不倒围墙，口水也冲不垮围墙。攻城战最后还是开始了。
卢家庄这次的表现与上次简直是天壤之别，上次卢家庄的庄丁只有在战斗中才因为激动的情绪才发出呼喊，那更多的是情不自禁，又或者是身体的自然反应。
这次卢家庄竟然连弓箭连发都没有，反倒是章家的垃圾竹弓向着围墙上发射起了竹箭。章无忌顶着一面竹盾，率先攻上了围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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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路之上，那些衣衫单薄，冻得摇摇晃晃的佃户们听到地主联军‘跪地不杀’的呼喝，纷纷扔下武器跪在地上。
上次明教军攻破了卢家庄，并没有刻意进行甄别。当时彭莹玉只想将参加过镇压过白莲教与明教的敌人都杀了报仇。章无忌突然想出利用穷富来区分的方式。破衣烂衫的佃户们是没啥可能成为镇压起义军的主力。因为大家都是穷出身，谁都未必打得过对方。
以这个标准，明教军清洗了卢家庄。留下了几百穷人与女人孩子。
当时明教军并没有想到还会再打卢家庄，章无忌也是如此想的。却没想到之前的手段竟然起到了全面削弱卢家庄的效果。虽然由穷佃户组成的新的庄丁队伍人数比地主联军多，可他们完全没有战斗意志。明显不想为了卢家庄主卖命。
地主联军只留下少数人负责看守这几百人，再留了一部分人守住大门，剩下的大部分人马杀进了卢家庄的核心地区。
破烂的院门虽然被简单修复，可这次里头再没有之前弓术出众的甲士，梯子一架起，地主联军就压制住了卢家的核心成员。没多久，卢家人就被逼回了屋内。
其他还在观望的地主联军成员见局面大大优势，也杀了进来。有这帮人加入，战斗更加轻松。当信任卢家庄庄主从地道里被抓出来，地主联军队伍里头马上就一阵欢呼。
章无忌只觉得好累。和明教军一起战斗的时候，虽然体力消耗极大，可一众兄弟们各个都拼尽全力。不说推锋争死，至少也都竭尽全力作战。
这次战斗就完全不同。不说其他队伍之间的敷衍，就算是自家人里头也是如此。若不是卢家的虚弱真的是超出现象，真不好说最终胜利到底归谁所有。
带着这样的不快，章无忌只想往后靠。却听得前面传来争吵声，原来是特么地主联军这么快就起了内讧。
这下章无忌更觉得自己和吃了个苍蝇一样恶心。这都是特么什么破事啊。当日明教军作战的时候，章无忌已经觉得明教军就够没组织没纪律了。
但是这样的明教军尚且能够有组织的行动，总帅彭莹玉只要听了章无忌的建议，就会把建议给执行下去。当明教教徒呵斥明教教众，要他们赶紧放下那些根本拿不动的东西，赶紧撤退的时候。明教教众虽然也各种不满，却还是遵守了命令。更没见到为了争抢战利品而内讧的事情。
这样的明教军尚且打不过上一任卢家庄主。现在看，上一任卢家庄主欺负这帮SB地主，没有错。这群地主们活该被欺负！
最后章舅舅出来强行压制了争抢，却也让各路人马大大不高兴起来。而各路地主武装开始搜刮战利品的时候，就听到了女子们的惊叫。
没多久，就见一些人居然拖了女人出来。章无忌是真的看不下去了，找到舅舅说了此事。
舅舅却笑道：“难道无忌就不想找几个美貌小娘子？”
“舅舅！”章无忌真的怒了，“你是想亲手杀了这些女子么？”
“这个……”舅舅有点正经起来了。
“你若是不想杀她们，动她们做什么？是要带回去，给自己惹祸不成？若是女子逃走了，这不就是祸事么？”
听章无忌说了这些，舅舅有些迟疑的说道：“那些女子往哪里逃？”
“这里距离鄂州城不过几十里，她们怎么会逃不掉。”
舅舅连连摇头，觉得章无忌这话有点危言耸听。
章无忌真的无语了。原本以为在鄂州城里都是王八蛋，强者们胡作非为，各种横行霸道，真的是率兽食人。
现在看，乡间也没多大差别。如果有差别，就是乡间的这帮货们实力弱，只能在乡间祸害弱者。但是本质上，城里的是巨兽，乡间的是小兽。本质上都一样。
章无忌在城内属于被吃的行列，在乡间属于吃人者一族的行列。也就这么点分别了。
想到这里，章无忌原本还不想去黄州那边加入彭莹玉领导的明教军的心思彻底动摇了。不管怎么说，明教军还是为了广大穷苦人奋战。和他们在一起，才有人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