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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入长沙(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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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距离上次与人单挑有多久,章无忌已经记不得。此时章无忌脱下身上甲胄,拔出单刀就要出战。吓得身边的章承业连忙拦住,“太守,不可啊!”

    “什么可不可!俺来杀了这色目狗!”章无忌说着摸了摸腰间左轮。左轮硬邦邦,手感相当扎实。

    章无忌没有普及火器,一来是的确材料不足,二来担心这利器若被学走,乃是个祸患。此时还是要靠这火器干死敌人,虽然胜之不武,却也能挽回士气。若是其他将校再败,明军的锐气定然受损。

    正在此时,就听年轻的声音喊道:“杀此狗贼何须太守,俺前去杀他。”

    转眼看去,就见一名十几岁的少年上前请战。

    “小子,你叫什么?”

    少年大声答道:“陈再兴。陈留的陈,杨再兴的再兴。”

    章无忌笑道:“哈哈,杨再兴,陈再兴,有志气。不过,小子,你想出战,等俺们这些老家伙死完吧。”

    话音未落,就见义士村出身的杨复兴上前说道:“太守,不如让他试试。”

    “何必让孩子冒险。”章无忌并不同意。

    杨复兴不是个多言之人,简短答道:“他便是赢不了,也输不了。”

    若是别人这么讲,章无忌还不信。作为全军枪棒教头之一的杨复兴这么讲,章无忌只能相信。毕竟杨复兴绝不是个糊涂蛋,手下功夫一流。此时局面他已经看到,当可明白此战不能再败。

    思前想后,章无忌还是不想让孩子去冒险,“还是我去。这等狗贼竟然骂我等汉狗,得手刃此贼才可!”

    其他将校哪里肯让章无忌冒险,立刻拦住,有人喊道:“太守,调对弩手立刻就杀了这狗贼,何必太守冒险。”

    陈再兴却动都没动,只是朗声说道:“太守,那色目人技法纯熟,却是不过如此。前两位乃是心浮气躁,急于立功报仇,这才输了。让俺去,那厮赢不了。”

    旁边杨复兴也说道:“太守,这孩子绝非憨直,赢不了也不会输。”

    章无忌真觉得用左轮单挑杀人的确有些不上道,本也只是为了重振士气。此时旁边将校也劝说让陈再兴试试,章无忌叹道:“小子,丢人不可怕。死人才丢人。”

    “请太守放心。”陈再兴举手敬礼,转身喊道:“擂鼓!”随即大踏步出阵而去。

    左右不敢有动作,都看向章无忌。章无忌点点头,这边传令下去,片刻后鼓声隆隆。

    其他将校都挤在前头看。章无忌想绕到前方,竟然被他们挡住。鼓声中,章无忌绕到旁边,就听众将竟然齐声喝彩。也不管是不是够礼貌,章无忌拉开个空挡。

    战鼓声中,就高大的色目人竟然已经双膝跪地,陈再兴抽回刺中色目人右肩上的长枪。那色目人满脸惊恐,张嘴大叫。只是鼓声中竟然完全听不到他喊了什么。

    宛若灵蛇,陈再兴手中长枪再次前刺,从色目人大张的嘴里戳进去,后脑后冒出半尺多长。

    转动手腕,陈再兴的长枪带着一蓬鲜血抽了出来。色目人铁塔般的身体软软倒地,已然死透。

    陈再兴并未耀武扬威,他手持长枪谨慎后退。不用章无忌招呼,已经有警卫冲出去护送着陈再兴安全退回阵列。

    章无忌此时已经回到帅位,大声命道:“归队!”

    信号兵随即传令,哨子声与整齐的踏步鼓声中。一度有些混乱的阵列迅速恢复了整齐。

    在人列中,陈再兴大步走到章无忌面前举手敬礼,“启禀太守,那色目狗已经被杀。”

    章无忌本想大大奖励,话到嘴边突然觉得不妥。倒不是章无忌自己领悟到什么,而是周围那些将校的期待甚至是贪婪目光让章无忌感觉有些不对。

    但是张开了口,也不能不说话。脑筋一转,章无忌命道:“记下,陈再兴得一首功。”

    负责记录功劳的文书赶紧提笔写下,众将校中传出微微的叹息声。章无忌并不感觉有什么不对,此时有了考虑时间,章无忌直觉的明白,此时大肆封赏绝对有问题。

    但是章无忌同样明白,没有赏赐也不对。因为这并非是基于集体作战的歼敌,这的确展现出陈再兴高超的武艺,以及勇敢与睿智。

    不过陈再兴毕竟是个少年,明显不在意这些。他大声谢过,就退回杨复兴身边。

    章无忌满意的同时问道:“鞑子那边有何动静?”

    锦袍千户此时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色目人弗兰奇乃是他手下第一猛将。方才连杀两个明军将校,着实涨了威风士气。没想到出来一位少年,仅仅一个回合,就以惊人的速度用长枪划伤了弗兰奇的两个膝盖,随即刺杀弗兰奇右肩。再一枪就捅死了弗兰奇。

    以不到弗兰奇一半的块头轻松击杀弗兰奇,蒙古军此时的士气又一路跌落,直入谷底。

    直到旁边有人拍他肩膀,锦袍千户才回过神。恼怒的扭头看,是谁这么不长眼。就见蒙古上官已经靠在旁边,“还是令重骑兵连上铁链冲击。”

    锦袍千户努力恢复思路,摇摇头,“这里太不平坦,还是不要连铁链。”

    重甲骑兵虽然移动速度慢,但是防御力极强。用附带刀刃的铁锁链将马匹练成一排,所到之处简直如坦克碾过,不管是什么步兵只要被卷进这种阵列就死定了。

    “三骑一队。”蒙古上官还是坚持自己的看法。

    锦袍千户看了看战场,虽然谈不上特别平坦,至少这一片交战之地还算适合重甲骑兵行动。三骑连成一队,也算能施展的开。就答应下来。

    这边明军已经发现了蒙古军的动作。重骑兵昨天给明军造成了十分不好的影响,毕竟么,箭射枪刺都起不了作用,这东西着实难以对抗。尤其是湖南这边,最激烈的战争也不过是和洞人规模较大的战斗。别说见过,真是听都没停过。

    章无忌这边准备了投石机,不过投石机对付骑兵有多大准头,明军没试验过。

    正准备应战,观察敌情的人又跑来禀报,“太守,那些蒙古马之间用什么东西连起来了!”

    听到这话,章无忌看了看曾叔叔。就见曾叔叔也露出讽刺的笑容,“没想到与太守之前的交谈竟然真有用。”

    “上!”章无忌欢喜的做了个手势。

    片刻后,章无忌,曾叔叔两人带了章无忌的贴身警卫站到了阵前的弓箭手队列中。

    看着铁链连环马向这边奔来,两人同时举起手中的家伙,铜制枪管在阳光下反射出近乎金色的光芒。如果对方没有使用锁链,章无忌还不敢用这样的迎战。没想到敌人却采用了,那可就怪不得他们运气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