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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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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的信到底要送到哪里去啊?”这一路走来,已经经历好几次小的传送阵,每次顶着一个袈裟过传送阵时,她都能感觉到四面八方传来的诡异的眼神,但是她又没有其他办法,虽然她很希望能像慧远一样在身上拍一张符,就平安的通过,但据慧远所说,他身上的符是师父给的,数量有限,根本没有她的份,后来她只好用袈裟把自己完全罩住,只留一双眼睛。想起小时候她一直被错认成男孩,但是长大后,性别特征就越来越明显,即使是扮成男人,也能够被一眼看穿,否则她还可以假扮成男子,至少不会那样突兀。

    “就是这里了。”慧远直直的向城门里走去,净璃将袈裟收进戒指也赶快跟了上去。这袈裟虽然样子不好,可也是一件宝贝。

    “到底在哪里啊?”慧远进城之后,一直在城里绕来绕去,似乎并没有明确的目的地。话音刚落,慧远就向一家店里走了进去,净璃也赶忙跟上。

    见净璃好奇的看着自己手上的东西,他举起来解释说:“这是下品灵石,可以用来买东西,相当于钱。其他的还有中品和上品灵石,我没有,也还用不上。”

    药店老板听到这话,又特意看了净璃一眼,正好看到她恍然大悟的样子,只觉得这女子看起来年纪不小了,修为也不高,而且好像还是什么穷乡僻壤来的,居然连灵石都不认识。

    慧远将买好的丹药放进储物袋,又直奔另一家店,买了一些纸符,也一股脑塞进了储物袋,然后就直接出了城。净璃莫名其妙的跟在慧远的身后,绕得有些头晕。

    “你不是说已经到了吗?怎么还要传送吗?”

    慧远摇了摇头,指了指远处的一座山,说道:“看到那里没,我要找的人就在那座山上,我们要先爬上去。”

    净璃看着很远的地方那高耸入云的山峰,忽然十分的后悔,爬上去……为什么自己不直接到天清山去,只要她顺利到了天清山,该知道的事情日后自然就会知道了。

    仓渡灵界紫广峰有极其丰富的地火资源,但灵气却比较稀薄,因此虽然有许多人到这里来炼丹,但由于并不适合长期停留,所以并没有引起什么争抢,也只有在必须的情况下才会到这里来炼丹,毕竟灵力消耗空了,却很难补充的情况实在是太痛苦了。

    净璃自诩并不是害怕山路的人,当年在地级界,她也是一个人靠着一双脚走遍了各处。但到了难得可以开始修炼了,却要浪费时间来爬山实在是让人郁闷。若是他们二人有一个人筑基了,只需要飞上去即可,怎么也不需要像现在这样一步一步的走上了。

    注意到净璃的脸色,慧远开口解释道:“这其实也是修行的一种,师父让我来也是这个意思,若是像其他人一样直接飞上去还有什么修炼的作用呢,一步一步登上去才能够磨练意志坚定信念,这种修行方式十分的适合练气期的我们。”说着还指了指头顶嗖的飞过的一个修士。

    “你真的不是在说笑吗?”净璃看着那张万年不变的脸,欲哭无泪。她抬头看了看山上,发现这半日他们恐怕连三分之一还没有走到。

    砰地一声,净璃撞到了前面的人的背上,她捂着脸,问道:“怎么忽然停下来了?”

    却见慧远皱着眉头一脸严肃的看着她,那眼神让她心中微微有些发颤。

    慧远忽然怒气冲冲的吼道:“你以为我是为了谁才要这样一步一步爬上去的!”他要想上去,只要一张飞行符就可以了。

    “为什么无法突破,你真的没有好好的想过吗?连练气初期都突破不了,你还修什么仙,当真是以为一本心法就能够解决一切吗?你未免也太天真了!自从到了灵级界,在地级界的事情就全都忘了吗?”慧远一甩衣袖,给自己贴了一个飞行符,甩下净璃直直的向山上飞去。

    净璃看着他的背影,想起他说的话,恨恨的想到,如果不是还要跟你来仓渡灵界,她可能早就到了天清山开始修炼,突破初期了。她愤愤的转身,打算自己一个人到玉引灵界去。然而走了许久之后,不知道为什么,慧远的话总在耳边徘徊。她回过头,看向山顶,比刚才距离更加的远了。

    她盯着山顶沉默了许久,终于再次转身,向着山顶的方向奔去。慧远的意思她忽然懂了。自从她来到灵级界,就开始放松了自己的精神,似乎是觉得这里是修仙的圣地,似乎是觉得自己拿到了师父留下的东西又有入虚赠送的宝物,似乎一切都太顺利了,似乎修炼成仙不过是时间问题。她却忘了,即使是在灵级界,修仙之人众多,能够筑基者也不过千分之一,而能够结丹者又是筑基之人的千分之一,能够元婴者又一千分之一,能够最终飞升者,万年来寥寥无几,大多数人都死在了这条路上,包括她的师父。只是她忘了,她以为她一直记得这些,但是其实她已经忘掉了,她忘了地级界那个心性坚定的自己,忘了曾经不畏艰难的执着,慧远老早就想教训自己了吧,她自嘲的笑了笑。慧远是为了点醒自己才陪着自己攀登这座山的,这几年他已经比自己强大了很多,却因为顾虑她而放慢了速度。她其实能够隐隐约约的感觉到慧远的强大,这也是为什么这些日子以来她都没有找他切磋的原因,只是她私心里想着他是因为有一个强大的师父的指导,她已经没有师父了,所以只要到了天清山,她一定可以再次追上来的。

    可是,修仙必先修心,心性不过关者修炼也不会有任何突破,她被卡在练气初期,与自己散漫的心性有很大的关系。净璃又抬头看了看山顶,坚定了自己的信念。

    此时的慧远已经送完了东西,站在了洞府的门口,他皱着眉头看着山下,山下并无任何异样。

    非言见他仍不离开,问到:“师侄还有事?”他这位师弟新收下的徒弟,他是很喜欢的。并不像师弟一样过于霸道,而是更加内敛,收放自如,假以时日定然前途不可限量。

    慧远歉意的行了个礼,解释道:“小僧还有一位朋友,修为比小僧稍差,因此慢了一些,恐怕要借师伯的宝地一用,我在这里等一等他。”

    非言点了点头,原来还有同伴,不知道是哪位师兄弟的徒弟,难道是入虚家的那个小屁孩。他炼药正在瓶颈,慧远送来的东西刚好有用,他急于研究,因此问明白之后就先回了洞府,打开防御阵,慢慢的研究起来。

    慧远坐在洞口,一边修炼一边等待。当他再度睁开眼睛时,天已经彻底的黑了,他叹了口气,站起身子,四处看了看,又失望的再次坐下。说不定她已经下山了,他只是在白等,然而私心里,他并不希望如此,若是净璃就这样下了山,他能怎么办呢,除了失望痛心,又能如何。

    当他再度停下修炼睁开眼睛时,天已经蒙蒙亮了,按照净璃的修为和步速,如果她坚持上山昨天夜里就应该到了,这山上都是来炼丹炼药的修士,没有什么高阶的灵兽,不会有什么意外情况。

    若是旭阳知道这种情况,大概会十分的失望吧,只有他知道,旭阳对净璃的期待远比他表现出来的还要多得多啊。慧远站起来,打算给非言师伯留一张传声符打声招呼,就离开了。

    “慧远!你在这里!我总算找到你了!”

    忽然一声熟悉的女声传来,慧远惊喜的看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然后愣住了。

    一个黑漆漆的身影站在远处,除了一件看起来有些熟悉但已经被熏黑的衣服和一双熟悉的眼睛,他已经完全不能分辨眼前这人。尤其是那被烧焦了的头发,仿佛还冒着白烟。

    “发,发生什么事了?”即便是自诩见过些世面的慧远,也被净璃的惨象惊呆了。

    净璃却毫不在意的笑着露出一口仍然白皙的牙齿,说道:“你送我的衣服质量真是太好了,一点事都没有。”

    慧远几步走到净璃的面前,握住她的肩膀,愤怒的说道:“有人为难你了?抢你东西了吗?”仓渡灵界是人族完全占有的地界,相对比较安稳,也有一些修仙门派坐镇,紫广峰因为有地火是多个门派共同看管的,决不允许出现恶意的抢劫惹事行为。

    净璃摸了摸自己被烧的及肩的头发,不好意思的说道:“是我太鲁莽了,这山顶洞府太多了,我又不知道是哪一个,所以就四处找你。”

    她又看了看慧远身后的洞府,接着说道:“早知道你会在门口等我,我就不随便乱闯了,我还以为你生气了。”

    “你!……”慧远又是生气又是无奈,更多的是后怕。这紫广峰上不乏像非言师伯那样的高手在这里炼药,虽说这样的高手都不屑于为难一个小辈,但毕竟不是每一个人心胸都够宽大,炼丹炼药都是极为机密的事情,即使是直接杀了净璃,那些看管此处的门派也不会有什么异议。

    “幸好这位前辈仁义,只是烧了你的头发。别人的洞府怎么能随便乱闯呢。”把怒气咽了回去,慧远安慰着净璃。虽然头发被烧了可惜,不过修仙的人恢复能力都很强,很快就会再长出来的。

    净璃点了点头表示已经明白了,她可不好意思说,她其实也没看到什么人,就是走进了一个山洞里,然后忽然就被一个看不见的墙挡住了,她有点好奇,就放了一个炎火术,然后那个炎火术就被弹回来了,她躲得慢了点,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然后她就没敢再进洞,一直在围绕着山顶走来走去。不过这种自作孽的事情,还是不要说了。

    慧远双手合十,低声的念了几句,净璃只觉得一阵风吹过,再看自己被熏黑的手已经白皙了。果然他们之间的差距已经十分的巨大了,这些法术,她还不能够熟练的使用。

    慧远又看了看她被烧毁的头发,这是法术补不回来的,心中更加愧疚。是他没有考虑周全,忘了这里洞府较多的事情。但他也并不后悔,因为净璃整个人的感觉,已经截然不同了,那双黑亮的眼睛里,熟悉的冷静和坚毅又再度出现了。

    “慧远,谢谢你。”净璃将剩下的头发梳了一个小道髻,总算重新收拾干净了。幸好身上的衣服是慧远买给她的有一定防御能力的衣服,不然她可能连衣服都被烧没了。想起这些日子慧远对自己的照顾,她真心有些感动。其实她与慧远接触的时间,远远不如和无诤在一起的时间长,无诤对她好,是因为她曾经刻意接近讨好,几年间积累了许多感情,入虚对她好是因为一颗佛心,而慧远,却有一种难以言述的感情,与师父有些相似,但又并不完全相同,是有一种类似于长辈的关心,这也是她在爬山的时候,忽然想明白的。接触的时间或许并不长,但那种感情却在。

    慧远忽然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顶,说道:“我这是在替旭阳照顾你。若是你止步于此,他一定会很难过的。”

    “不会的,再也不会了。”净璃摇了摇头,坚定地说,“我,苏净璃,总有一天一定会得道飞升的,你等着看吧。“

    “呵呵呵呵……小师侄,你这位朋友很不错啊。”洞内忽然传来了一阵笑声,让原本站在洞口的净璃吓了一跳,“女施主道心坚定,只是修仙之路的坎坷,却绝不是像爬山一样那么容易踏平的,只希望施主日后不管遇到什么都能想起今日的话。”

    看来洞内的人就是让慧远送东西的那个人了,她对着洞口回道:“多谢前辈指点,我不会忘的。”

    “呵呵……小师侄,你等的人既然来了,就快点下山吧,不要再打扰贫僧炼药了。”

    “是。”慧远冲着净璃点了点头,示意她一起离开。尽管这上山的路曲折了一些,但总算是圆满的可以下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