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阳灵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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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童低头看着手中血色的玉盒眉间的喜色更加浓厚了几分,不多时又从怀中取出一枚形制类似的盒子,只是这玉盒看起来就普通许多,与当年烨从小湖中取出的那没十分相近。小童手捧这枚玉盒时好像更加的小心,生怕一下子摔碎了一般,不过脸上不时露出的笑容让人觉得好生奇怪。

    话说柳花瞳次日赶到小茅屋前时,那女人早已在屋外等候多时,见他前来不愿说话,示意让其带路。

    两人的速度并不快,用了半个多月才到了涤纱城。女人不知何时买下了那座鱼骨小楼,丢给柳花瞳一大把银子,让他打理店中的一切,自己倒时长不见踪影。

    几个月后女人怀抱一个哭哭啼啼的婴孩回到小楼时,柳花瞳还感觉很是奇怪,那一直还能感知的到的柳絮化身也不知了去向。

    一日柳花瞳悄悄外出,在镜湖边见到那稚嫩小童,小童将血色的玉盒丢与他,在他耳边轻声几句便一掌拍在他后心,整个人瞬间闪进了镜湖那片被遮天术笼罩的天地。不多时柳花瞳从波纹荡漾的空气中闪身而出,手中那枚血色玉盒已经不见了踪影,看着小童问询的目光只是微微点头,自己头上大滴落下的汗水缺不敢用手去擦。

    小童似乎早已知悉那空间中发生的一切,只是微微点头便消失在了柳花瞳的眼前。

    数日后,城中百姓都说那镜湖中竟生出冲天的水柱,接连三日夜空中的碎月都渗着一股血红,第四日一切都归于平静,小楼中的女人也再次消失。

    几天后女人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小楼,一幅失望样子,此后数年女人专心经营,竟让着鱼骨小楼也成了城中数一数二的酒楼,时常路过的显贵之人即使不点酒菜也会到楼中小坐,与女人打上一声招呼。

    而这平静之中只有柳花瞳看的清明,每每城中有人类修者出现,这女人都会让他将其引至楼中,凡至此地者,往往两三日就不见了踪影,不过他对这一切都不奇怪,女人的一举一动在他眼中都似一场笑话。

    十多日前,当烨几人出现在小楼时,他自然自觉的带他们上了二楼隔间,从烨的身上他感觉到数股熟悉的气息,送几人上楼时他嘴角上浮出了一丝诡异的微笑。

    几人在涤纱湖底修行之时,柳花瞳的真身正在文山小亭中与小童低声说着些什么。

    良久,小童微微一笑道,“这小家伙真是有意思,什么事情都有他。不过那个叫卓阿的小子没有与他同行么?”

    柳花瞳摇了摇头。

    “算了,你且候着吧,除夕之夜我亲自过去。”

    柳花瞳对小童的决定有着深深的自信,闻言一拱手便轻声退下了。

    果不其然,几日后女人如小童所料一般让烨一行人入了那镜湖空间。午夜刚过,小童就诡异的出现在焦急等待的柳花瞳身边,一怕肩膀就带着他一同闪身进入了镜湖,两人倚靠在一颗十分隐蔽的古木上,静静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

    烨如飞鸟一般的身影在黑色头颅疯狂的晃动中也停了下来,实在搞不清楚眼前的状况。烨嘴角嗜血的颜色正在丝丝褪去,敌人的站意一褪,他那奇怪的力量也像是失去了依凭,瞬间轰然崩塌。

    巨大的黑色头颅越发的奇怪,好像潜修之人忽然走火入魔了一般。

    远处古树上柳花瞳托着那枚玉盒,从碎月的光芒中他竟然看到玉盒中仿佛有一座星辰,他嘴里轻轻吞着口水,一旁的小童眼睛微眯,看着柳花瞳的样子半天也没有说话。

    柳花瞳好像意识到了什么,没有小童的吩咐只能拿着这玉盒闪身向前,他只能用曾经放出男人灵魂的方法来尝试拘谨这巨大的黑色头颅了。

    当柳花瞳迈着轻盈的步伐踏空而来时,刚失去了控制差点摔倒的寻文一眼就认出了这个男人,他不就是那个小楼的侍应么,只是此时柳花瞳的气势有种说不出的强大。忽然他觉得自己好像是在梦中,周围的一切都是虚假,转头看到缓缓跌落的烨才意识到自己的思维已经乱掉了,顾不得其他,赶忙闪身拉起快要跌入湖水中的烨。

    柳花瞳似对寻文的举动丝毫不关心,他目光凝重的看着湖中央正在疯狂晃动着的巨大黑色头颅,头颅忽然停了下来,看着眼前的柳花瞳一阵接一阵的颤动,忽然一阵阴森却颤抖的声音从它黑色的巨口中传出,“哈哈,你怎么又来了,你又准备给我送上什么美味。”

    看着柳花瞳的手中星光熠熠的玉盒,空洞的双眼好像也忽然来了些什么,一条巨大又恶心的舌头从它的巨口中伸出,在黑色的牙齿上舔了一圈,“快,快拿过来。”一边说着,一边那头颅一样的身体又更为剧烈的晃动了几分。

    柳花瞳将手中的的晶莹玉盒高高举起,黑色头颅看着柳花瞳的动作也越加兴奋了起来,可柳花瞳的动作在双手举起的最高点便停住了,就连脚下的步子也没在向前迈进一分。

    巨大的黑色头颅被柳花瞳这忽然止住的动作瞬间激怒了,一声震天的怒吼带起一阵疾风,柳花瞳的身形都差点稳定不住。可惜这阴灵似乎在烨先前的攻击中受到了严重的影响,原本澎湃的气势在这一吼之后就平息了下来,再无半点可怖的样子,整个头颅微微下垂,浮在满是碎冰的湖面上,巨口中传出剧烈的呼吸声,不知这连胸膛都没有头颅到底是怎么在呼吸。

    柳花瞳见黑色头颅的这般模样也心中一喜,他倒真是想感谢烨先前的举动,否则以他的手段恐怕根本无法接近那吞噬了夫妻灵魂的头颅,虽然他更相信那小童的力量,但也无法确定性格怪异的小童会不会在危险降临时为他出手。

    他无心去想其他,只是微微打开了晶莹剔透的盒子,瞬息间从那晶莹的盒子中竟真的飞出一篇宛若星辰的光团,在空中缓慢的变化着形状,不多久就化作了满身银光的葫芦。

    这时那看似奄奄一息的黑色头颅忽然仰起头,看着这满是银光的葫芦,忽然它空洞的双眼中涌出了无尽的惧色,一个猛烈的俯冲就像湖中钻去。

    空中浮现着的银光葫芦急速飞转,葫芦嘴朝下,猛然间一股光芒从中喷薄而出,仿若漫天洒落的星光,只是此刻看起来更加的明亮耀眼。

    下一瞬,那黑色头颅被这光芒中未知的力量猛烈的拉扯住,止住了钻入湖中的冲势,一阵阵不满的怒吼从头颅的巨口中不断传出,那双没有眼球的空洞死死盯着正用双手捧着玉盒的柳花瞳,空气中充满了杀戮和愤恨的气息。

    远处早已力竭的烨看着这一切,也如寻文一般乱了方向,不知到底发生些什么,只能依稀感觉到那光芒之中蕴含着无尽的柔和力量,让那巨大的黑色头颅都只想迅速的逃离。

    光芒持续了很久,黑色头颅的僵持渐渐失去了效果,整个头颅都被那光芒缓慢的牵引向空中岿然不动的银色葫芦。

    古树上仔细看着这一切的小童此刻终于也按耐不住,晃身飞出,一手抓住被柳花瞳捧在手中的精巧玉盒,另一只手巧握,双指从他短小的右肩一点,又顺势沿着胳膊一滑。霎那间一股幽暗的光芒充满了他紧握玉盒的手臂,只消一息,他手中被握起的玉盒好像又晶莹了几分。

    再看那空中的银色葫芦,形状好像也随着玉盒的晶莹也凝实了许多,有如实体一般,无比的璀璨惊人。葫芦口喷出的光芒此刻也更加的耀眼,拉扯这头颅的力量越发强大,转眼间巨大的头颅好像虚影一般被收入葫芦当中。

    一声黑色头颅的愤怒嚎叫依旧响彻在这片天地之间,小童身上忽然散发出一阵惊人的气势,一股幽暗的火焰从他的头顶浮现,他轻轻一举手中玉盒,那封存了阴灵的银色葫芦瞬间飞回盒中,小童快速盖上盒子将其丢入头顶的幽暗火焰里,转眼间那小盒随着这幽暗的火焰一同消失不见了。

    小童做完这一切,四下已经再无声响,幽静的像是末世的荒野。他回过身,一双稚嫩的小眼正盯着不远处满脸呆滞的烨与寻文,“终于结束了,我倒是有些问题想问你们。”他依然清晰记得烨方才暴起时那股惊人的力量,这种力量在他的认知里十分特别,那些已如烟海的岁月中,他遇到过的这种力量从来都是他不敢面对的。如果给他一个选择,那必然是让所有的威胁在萌芽时就被斩灭。

    这样想着,小童手中不知从哪掏出了一个短小的铜制药杵,上面满是斑驳的岁月痕迹,青绿的锈迹遍布在药杵上,就像刚从古老遗迹中翻出的老物。

    小童握着这小杵在空气中轻轻敲动,好像虚无之中有些老钟一样,当小杵落下时,竟真的有一阵嗡鸣的钟声传出,携着一阵荡漾的波纹向前方飞奔而去。

    肉眼可见的音波拂过湖面,每一颗碰到的碎冰都在下一瞬消失,片刻后整个湖面竟被这音波之势带出了一个丈余高的波浪,随着音波向两人冲来。

    脑子已然一片空白的两人早就放弃的抵抗,他们哪里还有一丝力量,再者恐怖的对手面前什么也做不到。

    突然,一声嗡鸣响起,与那小童敲打药杵的声音不同,像是刚被敲响的铜锣被忽然摁住了一样。烨努力抬头一看,他们身前不知何时站了一个巨大的金色身影,那身影细看去竟与卓阿耳后的小愿灵十分相像,只是此时这般庞大的身体让他觉得怪异非常。

    柳花瞳见这情形瞬间就向后退去,这不是阳灵还能是什么,他几年前将男人的灵魂献于双生鬼中的阴灵时就觉得奇怪,为什么阳灵没有出现,之前还以为阳灵早已被阴灵压制了,哪想到此时阳灵带着这种超然的气势出现,哪有一丝被压制的迹象。

    那小童此时见状也是眉头微皱,这结果与他预见的可真是不同。原本计划让阴灵早早吞噬了那男人的灵魂,如果一切正常应该早就将阳灵压制住了。方才他看到阴灵竟将男人搞成了一个唤灵师,那时他就觉得奇怪,为什么不早点动手。

    那阴灵的确也想早些吞噬男人的灵魂,只是男人强大异常,它不得以用鬼火烧灼他的灵魂,可是男人骨子里有种倔强,始终不愿屈服,两相坚持。直到今日,烨一行人突然闯入,被阴灵控制了的男人已然不敌,女人的闯入让阴灵的贪念更重,竟一口将两人尚未炼化的灵魂直接吞噬。

    它万万没想到,烨竟然激起了那股奇怪的力量,在它吸收两人灵魂之时进行攻击,突如突如其来的攻击让阴灵无法完全抵挡,最终一击正中天顶。正是这一击,让他的吞噬之势大受其扰,冥冥中的那股执念越发疯狂,力量再难被控制,这才让柳花瞳与那小童顺利得手。

    小童虽然不知这些原因,但也猜到了几分,想来阴灵先前从未真正的吞噬过男人的灵魂,也从未压制住过阳灵,此刻阴灵被拘,阳灵的力量瞬间苏醒,而且强大了好几成。

    虽然有些踌躇,小童依然没有后退,至少曾经的他不会畏惧。小童猛然飞身,手中的小杵在空中划过一道绿色的弧线,那弧线在空中并未散去,完整的有如一柄锋利的绿色刀刃般,瞬间向前旋转而去,携带着一种腐蚀灵魂的气息,四下的树木在这一刻好像都枯黄了几分。

    阳灵方才挡下声波袭来的一击,似乎对之前的一切都清明了,如同久梦方醒的孩童般,带着可爱的笑容正看着地上的力竭的两人,“两个小朋友真不错。”

    一边说着,阳灵一个快速的转身,口中大声高呼着让人听不懂的话语,一种让寻文熟悉的感觉顿时充满了镜湖这片空间,“言修的力量!”

    那浮在空中的小童被阳灵这话语猛然一阵,脸上终于也浮现出了惊惧的颜色。

    空中飘飞而至的绿色巨刃还未飞出多远,瞬间就在这声音的响动中化作无形,猛烈的攻势转眼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言修的力量有多可怕?寻文不懂,但猜得到,他记得那个不愿告诉他姓名的师傅,那种力量似乎可以轻易的决定一切,就比如眼前人的生死。

    言修的力量有多可怕?小童那模糊的记忆中浮现出的大多是恐惧,就像烨身上浮现出的那种力量一样,他同样不会希望言修之力在某人身上过度的成长。

    言修的力量有多可怕?至少这阳灵的一语,天空中的碎月消去,一颗燃烧着的太阳猛然出现在半空,湖面上水波四起,四周的树木正在以一种疯狂的趋势向上攀附,顿时周围的一切好像都在它的控制中肆意的躁动了起来,在场的所有人都无法止住这疯狂的力量。

    阳灵忽然又是一声愤怒的大喝,一种让人从心底里敬畏的气息从他巨大的身体上肆意而散,小童被这种力量一冲,整个人都被击飞向一边,从他小嘴里喷出的鲜血有如薄雾,不知这一下有多可怕。

    阳灵看向小童的那一刻,就已经知晓了一切,即使将其击飞也不能平心心中的怒火,又一步,整个镜湖都为之一振,湖中所有的水都猛的冲向天空,湖底浮现出无尽的黑白各色人骨,它一脚落下,那湖水也随之落下,将四周疯长进了湖中的树枝全数切断。

    它又对前方一声怒吼,天空上出现的太阳竟也随之一震,同时从它口中与那烈阳之中喷出两股炙热的火焰,一同奔向还在空中飘飞的小童。

    忽然柳絮盈1满了整个空间,远处刚刚逃开的柳花瞳瞳孔猛烈的转动起来,手中不知何时取出一捧灰白色的骨沙,猛然被他抛向天空,随着双眼仰起,天空中已经有些暗淡的太阳此刻竟也向他眼中射出两道光芒,很快他低头看向骨沙,飘飞的骨沙瞬间化作一个巨型骨盾,迅速的罩向无法逃脱的小童。

    猛烈的一击如期而至,火焰一下就将挡在小童身前的巨型骨盾击碎,猛烈的冲势丝毫不阻,继续前冲,眼看火焰即将烧灭小童之时,漫天的柳絮忽然涌向小童的所在,每一片与火焰接触的柳絮都在瞬息间化作灰烬,不过总算止住了冲势,让小童有了落地的机会。

    飞奔而来的柳絮转眼间全都变为灰烬,最后一片被燃尽时,柳花瞳的胸口忽然一阵焦黑,一个穿透的空洞迅速的放大着。

    那小童见这般情形微一皱眉,迅速朝柳花瞳奔去,一掌下拍,掌上燃起幽冥之火,一种极致的冷意笼罩了柳花瞳全身,胸口空洞放大的趋势终于被止住。小童不再停留,一手拎着柳花瞳向前轻轻一踏,空气中浮现出一阵波纹,瞬间从中消失。

    阳灵愤怒的急冲而至,可眼前的波纹转眼不见,它就像扑空的野兽一般愤怒的嚎叫着,整个镜湖空间都在剧烈的晃动,都为阳灵的愤怒所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