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私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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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待的筵席没能持续太久,实力强又如何,他们要面对的可是曾经将四大乐族都击败了的强大族群,况且这几个年轻人的能力相比那些老者也差的太远,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成为炮灰。

    除了宫城,几人在撒峋的安排下住进了这座城里最高大的那座旅店,店里不经营其他生意,只为过客提供住宿,所以在店里除了清一色的女性石妖侍者,剩下的都是些行商,不过他们也闹不清这些行商是从哪条路到的此地。

    几人的房间被安排在靠北的一侧,顶层的阁楼,房间略显的有些低矮,不过倒也不影响施展。晚饭在午间由女石妖们各自送到房间,吃过饭没有人再说太多的话。

    午夜十分,整座城都已经安静了下来,旅店里没有太多声响。

    “砰、砰、砰。”竹盐听到几声微弱的叩门,打开门时一个长发及肩的少年正站在那里,脸上带着天真无邪的笑容,让人觉得很是亲近。

    竹盐微微一笑,“这么晚了还不休息?”

    烨低头腼腆的笑了笑,指了指屋顶,竹盐会意,两人蹭的一下窜上天井。

    坐在旅店的房顶上可以看到尚还明亮的月光,一轮半弯的碎月挂在天侧,另一轮小巧的圆月在天空下绽放着少有的皎洁光芒,这明亮的大地上延伸而去,可以看到西北方的一片旷野,布满了柔弱的花朵,即使在这样的夜晚,依旧不知疲惫的绽放着。

    烨凝眼望着那方向,“那样的花海,你去过么?”

    竹盐摇了摇头。

    烨也不知从何处拿出一壶酒,两个浅浅的陶碗,低头各自倒满,似乎有些用力,还溅出了一些,将碗底的木头打湿。他随意的端起一碗递给竹盐,“你喜欢她吧。”

    竹盐看着烨澄净的眼睛,许久没有回答,过了一会儿才端起碗,一股脑的倒进嘴里,一滴也没有漏出来,喝完时还用舌头舔去唇上沾着的浓香酒液,微微摇了摇头。

    烨看着竹盐的样子忽然觉得有些可笑,于是便真的那般笑了笑,好像在嘲笑,又像是苦恼,“那样的花海里,花儿永远都在绽放,似乎不知终日,但总有一天,她们也会败去。”他看着远处的青田花海,“在那里,有强大的修者守护,我想,即使有一天她们殒落,也会是幸福的吧。”

    竹盐顺着烨的目光望去,“真羡慕她们。”

    “我们此生可能都只会是那花海中的过客,她们也不需要因此而败去。”烨又给自己倒上一碗酒,向竹盐的方向推去,却发现对方的眼睛依旧停留在那远方。烨微微一笑,独自将那酒喝下,留在唇边的酒水在夜风下很快干掉,不留一丝痕迹。

    竹盐回过神来的时候烨已经不在了,只留下一个空碗和酒壶。他端起酒壶往自己的碗中倒,直到壶中不再有酒滴下,那碗依然没有被盛满。他扭头看着一旁的空碗,像是在思索这什么,只是手中的那碗酒,他再也没有喝下。

    清晨时,天空上飘来了厚厚的乌云,太阳在那乌云后勉强的放射出一些光芒,好让这天地能随它一同苏醒。忽然,一镇惊雷,哗啦啦的大雨倾盆而下,如此的突然。竹盐被这雨水浇的瞬间清醒了过来,看来一眼远方,那花海在这雨雾中也渐渐的模糊了起来,他突然就像明白了什么,一跃便从天井跳回了小楼内,在过道上随意的甩动了几下头发,沾染不多的雨水一下子就都消失不见了。

    他试着去敲那些门,发现没有一个都没有回应。他走到了廊道的末端,那是楚嫣住着的屋子,没等他去敲,一个女人带着哭红的双眼推开了门,一脸失落的看着竹盐。

    “你一定想要追寻他的脚步吧。”竹盐平静的说着。

    楚嫣点了点头。

    “我陪你去。”

    楚嫣有些惊讶,过了一会才缓过神来,“你能跟的上他们?”

    竹盐肯定的点了点头,“我以前不就跟上了你们么。”

    很快,两人问侍应要上两身蓑衣便出发了。雨时的乌城没有昨日那般热闹,行人稀少,街旁小店中的虽有忙碌的身影,但普通人大多还没有起身吧。

    乌城在视野中渐渐缩小,一片突兀在荒草之外的花海出现在两人身前。楚嫣看到这花海时有些惊住了,她听说过这个地方,但真正看到时却是另一种感觉,阴云密布的天空下她们依旧骄傲的绽放着,如此的美丽绝艳,就这样一望无际的在视野里延伸着,直到天地相交的尽头。

    竹盐看着这花海,眼神越发的平静,过了一会儿才催促到,“不是这个方向,快些走吧。”

    楚嫣点头,随着竹盐紧快的步伐与那花海擦身而过,不时的回望渐渐远去的花海。

    他们奔行了很久,在天将要黑下来的时候一块块散布在大地上的碎石在他们的视野中逐渐的多了起来,碎石是种灰白的颜色,每一块都显得那么沧桑,似乎是岁月磨灭了它们所有的身躯,仅留下的这一丝心核。这种惨淡的白色与那荒草的焦黄混杂的一起,让人更觉出几分荒凉。

    即使这样,天空中坠下的雨水还是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脚下的路越发的泥泞,他们的速度也更加的缓慢了几分。

    终于,太阳的光芒全数散去,乌云密布的天空下没有一丝月光能够跻身而出,大地上一片黑暗。虽然这黑暗不能阻止他们前行的脚步,但也足够让他们步履维艰了。四周没有一处活物,除了雨珠坠地的滴答声,便再没有其他声响。今夜,注定无眠。

    他们依旧前行这,没有太多的交流,就这样持续到约莫子时,一点微光出现在两人的视野中,他们都面露欣喜,这可能使雨夜的荒原上最让人惊喜的事情吧。

    他们的速度快了几分,虽然脚下依然泥泞,偶尔溅起的碎石还砸的身上一阵不适,但依旧增加了速度。当距离那光芒处还有一里左右时,竹盐忽然一把将仍在奔行中的楚嫣拽住,皱着眉头说道,“感觉不对。”

    那微弱的光芒不足以让她看清此时竹盐的表情,只听他又说道,“又是这种感觉,这间私驿有问题。”

    ……

    昨日清晨。

    蛙沼中的一间小屋中,一个明媚的女人正斜依在藤床上,正是那恢复青春的梨庄。

    屋中的一切好像没了先前那般杂乱,中央放着一提铃铛的小桌边此时正坐着几位老人,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些许惆怅的神色。

    梨庄躺在那里,不时的抽一口手中细长的烟斗,烟斗十分干净,翠绿的烟嘴好像是新的一般。她十分享受这种感觉,也不知多少年没有这样悠闲的半卧着享受烟丝的味道了。她着急的想用这仅有的悠闲努力去享受,忽然一个年轻人撩开了门帘,她突出的一缕烟雾都在这动静下乱了形状。

    梨庄一把将烟斗摔在地上,翠绿的烟杆瞬间四碎,它的生命里第一次来盛放的火花甚至都还没有熄灭。她口中细长舌头忽然伸出,一下子贯穿了年轻人的喉咙,舌尖从他颈后穿出,猛然一绕,整个人都顺势摔倒在腾床前,那双惊恐的眼睛还没来得及变化就已经僵硬了起来。抽回的舌头带着一些肉块和血液,她贪婪的舔舐了一番,瞬间又张开嘴,红艳的嘴唇下细白整齐的牙齿这一刻忽然变得的锋锐了起来,一口咬在这人的伤口上,咕咚咕咚的声音在这小屋里肆意的荡漾着,让在座的每一个人都不禁心惊。

    一旁站着的手臂受伤的老人似乎有些看不下去,轻声对梨庄说道,“这味道太差,马上就能有更好的饮料了。”

    梨庄闻言也是一笑,嘴角上扬的角度那般的柔媚,如果不是还残留着一丝鲜血,那笑容就真谓的上倾城了。指尖微微上挑,那人转眼化作灰屑,她看着地上那一小片灰黑颜色的灰迹眼中还有一丝不喜,“几位,是时候出发了。”

    梨庄起身离开,转身之余一股幽香四溢,伤臂的老人不由的一阵心醉。桌边几位身着黑衣的老者依旧一幅惆怅,只是眼中多了几分忌惮,看着梨庄撩帘而出,也不敢多做停留,连忙起身随上。

    蛙沼的面积很大,即使这样的几个人都要花上数个时辰才能走出。一路上参差错落的小屋渐渐的稀疏,逐渐被缭乱的的盘曲腐木和蚺枝替代,偶尔能从这些植被下看到一些掩藏极好的屋子,屋中有时会探出一两个人头,每当他们看到这队缓慢前行的人时都惊惧的退回屋内,砰砰的闭门声在一路上似乎也从来没有停下过。

    离开蛙沼的那一刻,地上的泥水渐渐少了,头顶上如天穹一般半遮着的巨石挤满了视线,一条条狭长的小道在这些巨石的缝隙中努力的藏匿着身影。梨庄选择一条通往东南方向的小径,几人在她的身后急速涌入。

    很快这巨石环绕之地又重归了平静,而巨石之上探露出两个身影,“这阵仗有些太大了吧,难道又要与外界开战了?”

    “谁知道呢,不过梨庄长老都恢复青春了,这事情恐怕小不了。”

    另一人露出一许淫邪的笑容,“不过梨庄这样子可真是让人受不了,嘿嘿,如果他们任务失败,说不定还有机会享用一番呢。”

    旁边那人鄙夷的看了他一眼,“这种老怪物你也喜欢,你这口味真是特别。别怪我没提醒你,这种人最好别惹。”

    那人讪讪一笑,不再作声,两人的身影又隐没在了巨石之间的阴影中。

    梨庄一行人进入这巨石缝隙中的小道,两侧的山石随着前行也越发的高耸起来,随着前行的脚步加快,头顶上微弱的光芒也逐渐消失了身影。不过如果有人能暗中视物就会发现,几人的步子丝毫没有减缓的迹象,甚至还在继续加速。

    很快,一抹强烈的阳光刺入双眼,就连梨庄也忍不住抬手去遮了一下,站在出口处向后望去,那幽深的缝隙中似乎潜藏着无数双可怖的眼睛,随时都会睁开来吓你一跳。

    这几人很快适应了这亮度,眼前一座座如肥胖圆笋一般的山石坐落在原野中,无尽的翠绿点缀这这片巨石林,有些燥热的空气让人很容易流汗,即使天空中还有不时的洒下几缕雨纱。

    那几名老人没有一丝这个年纪应该有的疲惫,各个都沉着脸,依旧跟在梨庄的身后。

    出了那狭长的石缝他们的速度更快了几分,很快这圆笋状的石林也逐渐的稀疏了起来,眼前的一切都变得的更加明媚了几分,甚至能看到远方处处飘起的炊烟。原野越发的平坦,一望无尽的细嫩甘蔗苗遍布大地,偶尔还有一些稻田在阳光下反射着蓝天的颜色,那些从甘蔗田中突兀而起的竹林远看去面积都不太大,但那绿色的竹竿后掩藏着让他们不得不远离的存在。

    梨庄的决定并没有人质疑,这巨大的甘蔗原有一个十分怪异的名字—南凉平院,这里聚居这南疆1独特的一个开放又神秘的聚落,妖精与人族在此地混居,除了修者外人很少会踏足此地,在普通人族中流传着妖怪吃人的传说,最让普通人惧怕的便是这南凉平院。但围地内几乎所有的蔗糖都出自此地,那远比饴糖甜美的味道是让所有人趋之若鹜的珍品,但此地的传说和蔗糖的珍贵也让普通人更难有机会真正了解这个地方。

    千年的大地震中南凉平院也是南疆大地上少数几个不受影响的区域,修者对此地的印象都很平淡,因为从来没有明确的听到或见到过这里的强者;但也都觉惊奇,似乎从来没有哪个族落愿意招惹这个地方,也没有人知道这里由谁领导,只知道所有心怀不轨的闯入者,无论修者还是普通人,都会带着一身巨兽啃撕的痕迹被抛尸于甘蔗原外。

    几名老者在梨庄的身后不敢轻易远离,即使他们从来未曾见识过这地的可怕,也有将近百年的阅历在告诫着他们,千万不能轻举妄动。

    直到入夜十分,几人才看到这甘蔗原的尽头,无数的碎石在那甘蔗原外的荒草上密布,只有一条绕田而过的宽阔碎石道向东方一直延伸,通向垦野的方向。看来即使是不同人也有这样的自觉,从不会轻易的去踏足南凉平院这种地方。

    当几人离开甘蔗林的一霎那,南凉平院腹地中的一片庞大竹林中,一个光着膀子的短发壮实青年出现在竹林外,身边站着一只巨大的狸子,那毛茸茸的头颅如果没有那么大的话绝对会让人觉得可爱,可惜一身金黄之下的黑色斑点让它的气质疏远了几分。

    壮汉轻轻叩了一下面前足有半人粗的竹子,不多时这竹子竟都自行的往两侧闪开,只留下一个可供他们通过的小缝,一人一狸凭着矫健的身子瞬间闪入其中,那粗壮的竹子猛的一合,再也看不出打开过的痕迹。

    碎石的道路越发的杂乱,路面上的石块也越发的大了起来,越往前走道路的迹象就变得越发不明显,直到最后,这碎石与枯草的荒原上已经再也看不出道路的样子。

    “已经是垦野地界了。”那手臂带伤的老人在梨庄身边说道。

    她闻言转身看向一名黑衣老人,那人不慌不忙的从怀中掏出一块黑布,上面正是楚嫣那张柔弱的面庞,只是此刻看起来更加清晰了几分,甚至会有种被楚嫣双眼瞪视的感觉。随即这老人说道,“很快了,不过你不觉得这有些太过轻松了么。”

    梨庄嘴角上扬,那笑容中带着一丝轻蔑,“这种年轻人毛都还没长齐,哪来那么多顾虑,倒是那个墨剑宗的老东西才是让人头疼。”

    又一名黑衣老者也从怀中取出一块黑布,上面江允的面容此刻已经清晰到分毫可现,一双如在魂游中的双眼让人琢磨不清,这老人看着这神态也有一丝凝重,将黑布递于梨庄。

    她看到这面容时轻声一叹,忽然发觉远方一点亮光,此时她的脸颊上粉红忽的艳了几分,莲步轻踩,整个人便如游魂般飘飘荡荡的疾驰而去。几名黑衣老人也不再犹豫,闪身跟上。

    很快,一个孤零零的私驿出现在几人面前,屋子很大,门外一条狭长的马槽里还整齐的堆放着一些新草。

    屋中住着一堆中年夫妻,他们此刻已经睡去,这条通向乌城的必经之路上本就行商稀少,这个时间更少少有人会再路过此地。他们中间睡着一个不足十岁的孩子,睡梦中正露着甜美的笑容,也不知是梦到了什么幸福的事情。

    夫妻总是习惯在入夜时往门上挂一盏马灯,这荒原之上总不可避免的会有一些行商因其他事情扰了行程,半夜时路过此地有一盏马灯引路,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梨庄身旁那名手臂带伤的男人重重的在门上叩了几下,很快门就开了。夫妻披着衣服起身,想着定是有行商误了行程。

    妻子很是细心,因为她是被叩门声惊醒的,她连脚步声都没有听到。他们常年在这样的荒原上接驿,自是对修者也有所了解的,她很快就想到了这一行人不太普通。当门被打开时,除了一个眼里女人和披着黑衣的老人,门外再无他物。没有马匹,没有行李,能在这荒原上前行至此的恐怕只有修者了。

    女人小心的将几人请进屋内,为两边更为宽敞的屋子点上油灯便拉着男人退去,男人很聪明的没有去索要帐钱。夫妻回到自己居住的小屋,从墙边木桌的抽屉中取出三支香,在微暗的油灯上点燃,插在一个盛着细沙的陶制香座上,香座后供着一张画像,还有几个小字,依稀写着“玄坛公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