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回到十六年前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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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启仁得知观雪琴和随风萧是先祖蓝安和他道侣的随身法器,看向莫离的眼神尤其的满意和欣慰,他心想:这孩子是忘机的血脉,是他嫡亲的侄孙,纵使长相随了魏无羡那混账,一身的雅正之气比忘机强多了!

    于是,他看向莫离的眼神更加柔和,老怀甚慰的说道:“好孩子,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这也算我教导有功,对得起蓝氏的列祖列宗了!”

    莫离哪里是他教导的?而且最初的时候他以为莫离是魏无羡鬼混留下的私生子,并不是很喜欢小莫离,可是十六年前的蓝启仁对此一无所知,一厢情愿的认为莫离自小由他教养。

    既然如此,莫离何苦拆他的台。

    他对蓝启仁温润一笑,道:“叔祖辛苦了,都是叔祖教的好。”其实也没说错,如果叔祖没有将伯父和爹爹教的这般好,哪里又会有现在的他呢?

    蓝启仁对这个回答很满意,甚至没有责怪他将仙门之人定身并禁言的事情,既欢喜又担忧的问道:“孩子,你是怎么从十六年后过来?又是为什么要过来?”

    这个莫离就更不好回答了,他要怎么说?

    如果实话实说,叔祖一怒之下不知道会怎么责罚伯父,他这般聪明,心念一转便想出了一个好说法,继先前对伯父和忘羡爹爹两头扯谎之后,第二次撒了谎,道:“我回来救爹爹,叔祖你不知道,我爹爹被这些人害得可惨了,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不应该受这些伤害,叔祖,你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看在我爹爹吃了这么多苦头的份上,就成全他们吧,不然哪里还有我?”

    莫离除了贪吃和黏人之外,蓝氏一族的雅正深刻在他骨子里,一举一动皆透着温润雅正,他除了一张让人无力抵抗的脸,还有一双很占便宜的眼睛,那么的漂亮,那么的水润澄澈,仿佛一眼望进人心,再加上软软的婴儿肥,看起来可爱又无辜,真的太具有欺骗性了,哪哪都透露着一种信息:我跟可靠,我很听话,我很乖。

    没有人怀疑他的话。

    蓝曦臣一向心软,瞬间开始心疼会被人害得很惨的弟弟们。

    江澄则翻起了白眼,冷冷的看向拐带魏无羡的蓝二。

    而蓝忘机呢,早已爆红了一张脸,却牢牢握着魏无羡的手,在宣誓着他的坚定不移。

    至于魏无羡,他怎么可能会害羞!他觉得儿子说的太对了!蓝先生可不得成全他和蓝湛,他可是大功臣!嘿嘿!

    蓝启仁看见他脸上得意的表情,就立刻火气上涌,但是就算是蓝启仁,他也觉得莫离说的对,事到如今还能怎么样?

    算了算了,就看在孩子的面上吧,他转过身,眼不见心不烦,对莫离说道:“这么说,魏无羡真的是冤枉的?”

    莫离正想说话,忽觉一阵灵力波动。

    是金光瑶!他的身形由远及近,很快落在了莫离身边。

    莫离看他的第一眼便知夺舍成功了!

    他之前给金光瑶下过禁制,纵使他愿意相信金光瑶已完全悔过,可仍旧不敢拿自己的亲人冒险,给金光瑶下禁制是最好的选择。

    金光瑶也知道这个事,因为莫离没有刻意解释却也没有刻意瞒他。但是金光瑶不在乎,能够夺舍十六年前的自己,防止所有的悲剧发生,能够有机会偿夙愿,好好的陪着二哥,他已心满意足,真的不会再折腾什么,所以这禁制对他没有任何妨碍。

    他一直觉得莫离这孩子看起来太美好,心底过于纯粹,只有光明和温暖,单纯又洁净,不知道是不是蓝氏双璧一直让他闭关没接触外界的缘故,可这个样子很容易被骗被人伤害。莫离能有防人之心完全出乎他的意料,没有一丝丝的介意不说,反而替蓝曦臣感到一丝欣慰。

    夺舍之后的金光瑶站在莫离身边,不忍莫离与仙门众人口舌之争,对蓝启仁及众人施了一礼,道:“还是让我来解释吧。”

    蓝曦臣很惊讶:“阿瑶,你又要解释什么?”

    金光瑶带着悔意道:“二哥,是我让你失望了!”再说下去他怕自己会崩溃,不等蓝曦臣回答,便对莫离说道:“莫离,请解开禁行术和禁言术吧。”

    姑苏蓝氏的人这才知道莫离施的是禁行术,顾名思义,跟禁言术一样是姑苏蓝氏独有的法术。

    莫离明白金光瑶为什么会这么说,被禁行又禁言的情况下,无论金光瑶解释什么,众人都会有抵抗心里,恢复自由之身,才能让他们听进去。

    莫离施法解了大部分人的禁行和禁言,那些自相残杀的仍然定在原地,这么棒的场面,自然留着给仙门百家好好欣赏,省的又推到爹爹身上。

    金光瑶凭借他灿若莲花的口舌,迅速平息了众人的慌乱,在金光善要杀人的目光中,一件一件的说出震惊整个仙门的辛秘。

    给金子勋下咒的是苏涉,有苏涉被反噬的千疮百孔为证。

    穷奇道截杀,是金氏利用金子勋一事除掉夷陵老祖的阴谋。

    金子轩身亡一事,不是夷陵老祖失控,操纵笛声的另有其人,他也没有刻意回避,当场吹奏了笛子,将刚刚金氏宣布已挫骨扬灰的温宁引了过来。

    更甚至今日的围剿,也是金氏处心积虑杀掉夷陵老祖的阴谋,那些傀儡凶尸实则与夷陵老祖无关,乃金氏偷偷炼制,证据就是藏在金光善袖中那枚仿制的阴虎符!

    如果这些是别人说的,众人还会有所怀疑,可这是金光瑶说的。

    他可是敛芳尊啊!

    金子轩一死,眼瞅着他就是金氏的下一任宗主,何苦自泼脏水,何况这一件件全都有证据!

    魏无羡终于知道了所有的真相,也要洗刷冤屈了,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因为他失去的太多了,冤屈可以洗刷,这些失去的人再也回不来了。

    他难过的看着温宁,温宁已被打上刺颅钉,金光瑶的笛声并不能压制他的凶性,他双手挣着铁链,表情狰狞怒声嘶吼着,看上去极度危险。

    短短时日金氏便将温宁害到如此模样,妄想将这把刀占为己有,魏无羡冷笑一声,拿出陈情送到唇边,慢慢用笛音安抚住了温宁。

    等他取下温宁头上的刺颅钉,温宁这才恢复意识,噗通一声跪在魏无羡身前,哭道:“公子,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连累了公子,害死了金子轩,也害死了姐姐!”

    魏无羡随之跪下,这才将温宁扶了起来,很认真的说道:“温宁,这事跟你没一点关系,你没有任何错,是这些人太过贪婪了!”

    温宁环顾一周,不太聪明的他,还是瞬间明白了,他跟姐姐赴死后,这些人没有守诺放过公子,联起手围剿公子,将公子害到如此虚弱的境地,他愤怒道:“公子,我去杀了这些人!”

    以往温宁是在魏无羡的笛声控制下杀人,这还是他第一次清醒的时候主动要求杀人。

    魏无羡就想,温宁曾经那么胆小善良的一个人,难道平日杀人杀得很开心吗?他不想再让温宁大开杀戒了,纵使温宁只是一把刀,他也想让温宁做一把快乐的刀。

    做了这个决定,魏无羡拦住他,道:“不必了,这一切很快就结束了。”

    是的,仙门众人仿佛得了失忆症,纷纷将魏无羡抛之脑后,围在了金氏一族周围,逼迫道:“金宗主,请你交出阴虎符!”

    金光善生平从未如此愤怒和狼狈过,他死死的盯着金光瑶,呵斥道:“我哪里来的阴虎符?金光瑶,不要忘了你的身份!”

    金光瑶冷笑一声,道:“我的身份?我什么身份?我的好父亲,你知道吗?曾经我也是对你有过期待的,但是现在我不在乎了,我后悔了!万分后悔回到金氏与你为伍,这身份谁稀罕谁要吧!今日之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世上只有孟瑶,再无金光瑶!”

    金光瑶一把脱掉金氏的外袍,把帽子也一并摘下,甩在了金光善的脚边,畅快的大笑起来。

    如此,金光善再也没有了辩驳的机会,眼见众人越围越近,马上就要动手了,只得无奈交出了袖中的阴虎符。

    众人也算识趣,竟然将仿制的阴虎符交给魏无羡。

    魏无羡并不想要。

    人性贪婪,这东西已造成如此多的杀戮,是一个祸害!

    他接过来,连同他自己炼制的那枚未被完全销毁的阴虎符一起,在众目睽睽之下,彻底销毁成了粉末,随风消散。

    众人有些尴尬,眼神漂移之下,看着身旁那些被禁行的人维持着互相残杀的姿势,就更尴尬了。

    莫离见目的已经达到,施法解了这些人的禁行术和禁言术,他们恢复自由之身,立即灰溜溜的缩在一旁,恨不得钻到地缝里去。

    莫离才不会在乎他们的脸面,顺势说道:“穷奇道截杀,截的是我爹,要杀的也是我爹,主谋者是金氏,死的最多的也是金氏,归根结底,这就叫做自作孽不可活,可我爹做错了什么,凭什么这么倒霉被害?请你们记住,只有这一次,没有下次了!不然的话……”

    他没有将话说完,他说话的声音并不凶狠,但是众人忽然觉得脖子一凉,浑身一颤,实在是方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感觉太可怕了,这少年仅凭一己之力制住整个仙门的人,他们得罪不起!

    于是也不在乎脸面了,依次走过来,歉意的对魏无羡拱手,灰头土脸的下山。

    尽管魏无羡不在乎这些人的道歉,可见他们这般,依然觉得很痛快,他得意一笑,正想夸儿子,却突生异象!

    一道天雷毫无预兆的落下,直直的朝莫离头上劈下,莫离手持千山迎上,与他一同出手的还有几位长辈。

    只有魏无羡,因为失去了金丹无法御剑,什么忙也帮不不上,守在莫离身边,用身子护着莫离。

    待这道天雷扛过,众人特别心疼的看着莫离,问他有没有事。

    只有金光瑶手持恨生,手和剑一起发抖,头疼的问道:“你不是说没问题吗?”

    莫离一呆,也搞不明白了:“是啊?没问题啊!爹爹救了姑姑不是好好的吗?”

    金光瑶看着他无辜的小脸,瞬间头疼欲裂,他觉得手痒,真的!养阿凌这么多年,不管阿凌把江澄气成什么样,他从未生过阿凌的气,更别提有打孩子的冲动了,这真的是生平第一次!

    可是他又不能对莫离生气,归根结底还是他自己错了,早知道如此他就不该相信这孩子,不该同意回来。不是他不想活,而是他不能让莫离出事,失去了他,蓝曦臣再痛苦也能活着,但是失去了莫离,蓝曦臣他根本承受不住!

    在场的哪个不是聪明人?从俩人的对话猜出金光瑶已不是本人,他是十六年后的金光瑶,莫离这孩子逆天改命,先是救下他爹,再是金光瑶,逆天改命是要付出代价的,这是天罚!

    是的,是天罚!

    这道雷只是一个开始,随后整个天空乌云密布,雷声滚滚,带着愤怒的天威之势,一道又一道的接连劈下。

    莫离救下江厌离时,天道针对的只是莫离而不是江厌离,谁造下的因果谁偿还,而这次,天雷同样没有针对魏无羡和金光瑶,依旧只对莫离一人劈下。

    可这次他改变了整个世界的轨迹,导致一个新的世界衍生而出,如此大的因果,任是莫离如此高深的修为,他亦无法抵抗!

    千山迎着越来越强大的天雷,颤抖的剑身发出绝望的哀鸣,哀鸣不是为它自己,而是为主人,下一道威力更大的天雷即将跟随而来,而它已知,它与主人根本抗衡不过。

    莫离紧紧的握着千山,也知此番真的要洗白了!

    下道天雷抗不过!

    他其实并不怕死,他只是好舍不得他的亲人,十六年后的那些亲人,还有十六年前这些亲人。

    莫离突然落泪了,运起灵力轻轻挥手,将已经重伤吐血还在奋力为他抵抗天雷的亲人们推开,独自迎上了下一道天雷。

    这道毁天灭地的天雷伴随着让人心惊的威势直直劈下,众人却远远的散在各地,瞬间运起全部的灵力,肝胆欲裂的扑向莫离!

    众人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莫离出事!

    “阿念!”魏无羡绝望之下竟爆发出极快的速度,凭借诡道之术,几乎瞬移到莫离身边,紧紧的抱住儿子,怎么也不让他推开。

    他就要跟儿子一起,明知没有任何用,他也要跟儿子一起,不能眼睁睁看着儿子出事,要死一起死!

    可是天雷并没有劈下!

    一个虚空的人影凭空出现在了莫离的上方,浑身散着禅意的金光,抬起手掌接下了那道天雷。

    魏无羡在一片梵音之中抬起头,于金光之中隐约看到了虚影的模样。

    应是一个少年,头戴蓝氏镶金抹额,身穿一袭淡蓝色袈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