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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九章 众生(双更求粉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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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天泽眼底闪过一丝错愕,王译信老脸不由得一红,到底是用王芷璇的‘成果’。

    “不是。”黑瞳中隐现诧异,顾天泽解释说:“我是没想到她会同岳父大人说起生子的药方。”

    “……”

    还不如不解释呢。

    王译信越发下不来台,出继王芷璇时,她尚未出嫁,一个尚在闺阁的小姐同自己的父亲讨论生子的药方,的确很是诡异,王译信总不能告诉顾天泽是上辈子的事情。

    “阿泽是故意的?”

    “没啊。”

    顾天泽学着王芷瑶无辜的眨了眨眼睛,他的眼睫也很长,根根似针芒笔挺。

    王译信忍不住揉了他脑袋,无奈的叹息:“你自己心中有数就好,此事只有你能劝得了陛下。”

    也只有顾天泽能让乾元帝再次宠幸顾皇后,没有乾元帝,就算顾皇后治好隐疾,她一个人也生不出皇子来。

    “不过,还有事你最好同皇后娘娘说清楚。”王译信猛然想到上辈子太子妃差一点没熬过生产一关,低声交代:“娘娘岁数偏大,这些年又没少用偏方秘药,老人讲是药三分毒,娘娘本就亏了身子,又因太子早殇的事郁结于胸,此时一旦有孕,怀相不会太好,生产那关不容易过。”

    先把危险都说清楚,省得顾皇后有危险的时候怪给她出主意的人。

    顾天泽郑重的点头,“姑姑最想要一个亲生儿子,无论多凶险,她都会坚持。”

    顾皇后想从顾天泽身上夺走乾元帝的宠爱。

    “左右你也长大了,陛下……对你……不是任何皇子能比的。”

    “嗯。”

    从一旁走来侍卫,站在不远处行礼,“陛下宣召两位大人,命顾大人统兵。”

    两人互看一眼,同时正了正衣冠,随着传口谕的侍卫来到乾元帝跟前。

    乾元帝已经在怀恩公公的搀扶下,在禅堂里走了好几圈,此时他没穿龙袍,仅着明黄色褂子,脸上略显得病态,往日合身的褂子略显宽肥,“你们翁婿两人躲到一旁说悄悄话去了?”

    “臣只是问问祁山的经过。”

    王译信主动交代,摊手无辜的回道:“并不算悄悄话。”

    “阿泽。”

    “臣在。”

    顾天泽一本严肃,拱手听命:“请您吩咐。”

    乾元帝亦推开搀扶自己的怀恩公公,挺直消瘦的身体,“朕要你悄无声息的夺京城东门,你可能做到?”

    “臣遵旨。”

    “朕想看看老四的登基大典是什么样子,想见见朝臣惊讶的脸庞。”乾元帝话锋转为锋利,充斥着一股的幽怨气息,薄唇微微抿紧,“没见到朕的尸首,竟然敢举行登基大典?把朕当作死人?”

    纵使四皇子同祁山谋逆案无关,乾元帝也不会轻饶‘野心勃勃’的四皇子。

    装了一辈子的四皇子最终倒在了自己的真实野心上面。

    没人能装一辈子!

    乾元帝之所以在京城九门中选择东华门,最重要的原因是看守东华门的守卫多是蒋大勇使出来的,虽然太后必然会撤换镇守九门的守备,所有同西宁公有关的将军校尉多会被闲置或是投入天牢,然而太后却无法真正做到撤换所有的将士。

    西宁公蒋大勇在军中的地位,不是一般人能取代的。

    唯一能把蒋大勇彻底打压下去的人,只有乾元帝。

    王译信本来还为顾天泽担心,想通其中的道理后,乾元帝哪舍得顾天泽冒险?

    果然,乾元帝又说:“把朕前些日子给你的私印亮给他们看,阿泽,你是朕信任的人,大可放手去做,有朕在,你任何时候都不比委屈。”

    “遵旨。”

    顾天泽摸了摸怀里的私印,本来是想还给乾元帝的。

    “用完再给朕。”

    “嗯。”

    乾元帝看着王译信包裹着纱布的双手,道:“你可能给朕写一篇檄文?”

    “臣……愿意。”虽然手指甲被锦衣卫剥去,那笔写字很费劲,然为皇帝写檄文的光荣差事,王译信不愿意错过,“臣尚能为陛下效犬马之劳。”

    “你的文采极好,朕只有一个要求,把檄文写漂亮点,写得锋芒毕露,最好能把太后气吐血!”

    乾元帝也是睚眦必报的性格,“朕不怕天下人议论朕不孝,但想让老妖妇名声扫地,她根本不配同先帝合葬。”

    “臣遵旨。”

    因为王芷瑶失踪,王译信对太后也是满腔的恨意,不把太后伪善的面具剥下来,他对得起谁?

    就算是给瑶儿出口气,他也会把檄文写得‘漂亮’之极。

    ******

    京城街道上,行人很少。

    太后同未来的新君正式公布乾元帝的死讯,使得百姓止不住为乾元帝哭嚎几声,不管是不是情真意切,乾元帝一手开创盛世,让百姓安居乐业,以国朝为荣的功绩,不容抹杀。

    家家户户挂起白绫,焚香祈祷乾元帝一路走好。

    国不可一日无君这话谁都明白,虽然乾元帝没有册太子,太后娘娘却给国朝选定继任人选,百姓不知朝廷上的争斗和彼此妥协,只晓得新君是颇有贤名,扎实努力的四皇子殿下。

    新君的人选并不会让人太过意外,四皇子最近几年可不像过去一般内敛,沉默,在朝廷上,百姓间名声极好,这也是他能在众多兄弟中熬出头的原因所在。

    四皇子的府邸也被称作潜邸。

    书房中,即将登基为帝的四皇子不见任何喜色,紧促的双眉略显沉闷,忧郁。

    在他身边站着的人都是他可靠信任的属下和谋士。

    他们之中不免有人喜形于色,跟对了主子,有了从龙之功,荣华富贵可期。

    “殿下……”

    “我担心……担心父皇并没……”四皇子艰难的说出自己的心事,“一旦父皇返回京,只怕眼前的一切都是黄粱一梦。”

    谋士把心一横,低声道:“京城还在太后娘娘和殿下的手中,皇上就算是还健在,进不来京城,一切都好说。您早日登位,便是还上銮舆回京,难道还能废了您的皇位不成?了不起尊他为太上皇也就是了。”

    正因此,四皇子的登基大典才会仓促进行,太后和他彼此很有默契的抢时间,尽量弄成既定事实。

    四皇子按着额头叹息道:“父皇不是个好对付的人,希望一切只是我多虑了。宫里可有消息?王芷璇是否还在太后跟前?”

    “属下进不去慈宁宫,想来是该在的。”

    “殿下担心她?”

    谋士一脸的错愕,四皇子眉宇间多了几分倦色,修长的手指按摩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并非是担心,而是有不安……”

    他无法相信曾经感觉不可战胜的父皇,竟然毁于安分老实的太后娘娘手中。

    谋士劝道:“殿下许是太紧张了,明日一过,江上便可定下。还请殿下早些歇息,养精蓄锐。”

    四皇子摆手让谋士和属下退出去。

    单独一人,他并未感觉到放松,一股莫名的烦躁缠绕在心头,又有一种急迫的兴奋,“皇位近在眼前,我……没什么可担心的。”

    就算乾元帝明日回京,已经被调换过的京城守将也不敢轻易放乾元帝进京。

    谁晓得乾元帝是不是冒充的?

    四皇子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起身转去后宅,柔美婉约的美人许是能让他焦躁兴奋的心情平复下来。

    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哪个男人不想呢?

    只有他成功了!

    他的目光落在王芷璇居住过的院落,没有人比王芷璇更漂亮,更懂得侍奉人,在床榻上,她真真是热情如火,勾得他心肝都颤儿,因此明明对她的贞洁有所怀疑,他还是忍不住享受王芷璇的侍奉,沉浸在她的身体深处……

    不过对王芷璇的安排,四皇子犯难了。

    “殿下?”

    “嗯。”

    四皇子妃笑着迎向四皇子,婉约的笑容在唇边绽放,“您怎么不进去?”

    慌神中,四皇子的脚步不由得来到四皇子妃的屋子,“想点事儿。”

    “妾身还没恭喜殿下得偿所愿呢。”

    四皇子妃与往日相比,略带几分俏皮之色,略显苍白的脸庞也透着几许的红晕,褪去强压在身上的端庄,她显得妩媚撩人。四皇子眼前一亮,亲手扶起行礼的爱妻。

    在新婚时,他们也曾彼此相依过。

    然一个是身怀大志的皇子,一个需要端庄,大气的皇子妃,两人迅速的融入到各自的环境中,把情爱一事暂且放下。

    彼时,成功就在眼前,四皇子妃——将来的皇后自然会用几分妩媚的手段让四皇子深深的记住自己。

    如果能在今夜得了龙种,四皇子妃愿意为各个寺庙的佛祖重塑金身。

    本想去美妾那里松乏的四皇子为四皇子停下脚步,揽着妻子的肩头,“朕是皇帝,你便是朕的皇后。”

    “……陛下。”

    四皇子妃眼底闪过对未来皇后生活的向往,四皇子在她眼里看到了崇拜,见到了深情,“以后还望皇后助朕一臂之力,后宫中,除了侍奉孝顺母后外,还需要牵制太后……太皇太后!”

    “臣妾明白。”

    四皇子妃了然点头,握紧四皇子的手腕,“断不敢叫陛下失望。”

    “王芷璇……”四皇子略带几分犹豫。

    四皇子妃抬手堵住四皇子的嘴唇,轻声说道:“臣妾晓得您的难处,不敢让您为难。今儿您起头,臣妾便斗胆说一句,太后总不会比皇上难伺候,为您的大事,这些年都忍了,臣妾以为意气之争不在一时,太后……太皇太后若是给她撑腰,您封她为贵妃都使得。”

    几句话就把四皇子哄得心里热辣辣的。

    “朕不会让你受委屈,她哪里值得贵妃?”

    “您心里有臣妾就好,臣妾一切都听您的。”

    四皇子妃依偎在丈夫怀里,垂下眼睑,她已经不是四皇子妃,眼光不能再局限在皇子府,后宫……偌大的后宫才是她的战场,在四皇子府上她没输过,后宫虽然大,但她也不会输!

    把太后和王芷璇绑在一起,将来四皇子只会把王芷璇越推越远。

    她不懂得朝廷大事,也不太明白太后和四皇子达成的默契,但却晓得四皇子不会甘心做受制于人的帝王,同乾元帝一样,他想要独掌朝纲,同太后之间的争执,绝对少不了。

    他们安排成为帝后的诸项事宜,做着执掌天下和后宫的美梦,于四皇子府邸不远的定国公却备受煎熬。

    顾天泽因乾元帝‘驾崩’而被判为谋逆之臣,身为其父的定国公费劲所有心力,耗尽这些年积攒下的好人缘,勉强保住顾家,他正是身心疲惫之时,趁着一个人,他正准备感怀一番不知所踪的三子,谁知定国公夫人,荣国公公夫人的出现打破了他对顾天泽的愧疚。

    定国公夫人哭得眼睛都泣血了,“国公爷,这可怎么办才好?”

    “又出了什么事儿?”定国公主动扶着肚子老大的荣国公夫人坐下,命人给她上茶。

    他温柔体贴的样子深深的刺激定国公夫人。

    可此时,她最大的仪仗已经倒了,不能再像昔日一般跋扈,骄纵,看不起荣国公夫人!

    定国公夫人一身孝服,头带白花,这是为乾元帝服丧的装扮,配上她哭得红肿的眸子,她仿佛不是定国公妻子而是乾元帝的某位妃嫔,定国公本就寄希望乾元帝还活着,顾天泽还在,被她这身衣服刺激,心情极是不好。

    “你先别哭,到底有什么事儿?”

    “是,母亲。”

    定国公夫人委屈的喃咛,“她说妾身身体不好,让我安心修养,国公府的中馈庶务不用妾身了。”

    丈夫的心完全偏向荣国公夫人,最得帝宠的顾天泽惹下了天大的麻烦不知所踪,两个长子因为尚主,尚能保住性命,但四皇子登基之后想来不会得到重用的。

    幼子还没及冠,看不出前程,定国公夫人这回真真是无依无靠了,再失去中馈,管家,她不知道是不是哪一天会枯死在屋里也没人知道。

    “母亲是为你好,你就先休息几日,阿泽……毕竟阿泽还没寻到,你为他生母,一定是担心他的。”

    荣国公夫人瞧出定国公的为难,主动劝道:“母子连心呐。”

    “顾天泽……他惹得祸还不够?”

    定国公夫人烦躁中带了几分的怨恨,仿佛如今她不得宠都是顾天泽害的,红肿的,水盈盈的眸子看向定国公,原先她还指望着顾天泽,自然不敢把一切恨意表漏出来,如今……对顾天泽,她再没有了感情。

    如果不是顾天泽,她还是乾元帝最关照的人,不是顾天泽,她怎么会眼看着司徒氏那个贱人一点点的把丈夫的心占据,不是顾天泽,她也不会失去一切。

    “对不起,我不敢生下他。”

    “……”

    定国公瞪大眼睛,仿佛不认识一般,随后倦怠的合眼不再看曾经倾心相恋的爱人,“算了,你也累了,先回去歇息罢。”

    “我不累,我能帮您!”定国公夫人上前抓住定国公的胳膊,“我同太后娘娘认识,她很看重我,四皇子妃也很尊重我,国公爷,我能帮您,阿泽……您为什么不把他彻底的族谱除名,他会连累我们的,连累整个顾家。”

    “为什么?”

    定国公突然睁开眼,满是厉色的喝止定国公夫人,“因为他是我儿子!我的亲生儿子!我可以默认旁人对他的指责,默认旁人玷污他的忠诚,那是为了皇后,为了顾家,我不得不如此。其实……我心里比谁都明白,你也该明白,阿泽是最最孝顺的儿子,陛下一手养大了他,那是他献上全部忠诚的人,宁可他死了,他也不想让陛下有事!”

    “他……他……怎么可能背叛陛下?!”

    定国公眼角湿润,透着某种痛心,喃喃的说道:“我厌恶我的懦弱,委曲求全,讨厌别人强加到阿泽身上的罪名,你不明白,身为其父,无法为儿子洗脱冤枉的负罪感。”

    双手死死的抓住定国公夫人的肩头,定国公睁着泛红的眼睛,警告道:“别让我再听见你侮辱阿泽的话,一句也别让我听见,否则……否则,你就拿着休书,离开吧。”

    定国公夫人慌了,哭诉道:“我是为了顾家,为了皇后娘娘啊,她还被关在宫里,四皇子登基,虽然也会尊她为太后,可哪能同生母相比?您不是也默认四皇子为新君了么?”

    “你怪我无情,你有好到哪去?我只是说了你想说,而不敢说的话!”

    定国公夫人见定国公越发冷冽的脸庞,豁出一切的说道:“如果你疼爱阿泽,您现在只怕正同王译信作伴呢,你讨厌我无情,你就有情有义?”

    “……”

    定国公竟然无言以对。

    “外人说顾天泽谋逆的话还少了,你怎么不去同他们争?让他们闭嘴?旁人都能说,我就说不得?”

    定国公夫人越发的刺激定国公,“在您心里只怕早就舍弃了他,为了顾家的荣华富贵,为了皇后娘娘……”

    “啪。”

    定国公夫人脸上挨了一记耳光,“你打我?”

    定国公看了看手心,两人陷入了沉默,荣国公夫人护着自己的肚子,想了想说道,“国公爷是不会放弃阿泽的,姐姐误会了国公爷,他只是忍一时意气,学不来王大人罢了。朝廷上的大事,妇道人家不懂。”

    “你不懂,我懂。”

    定国公夫人厉声道:“不用你假好心,你根本就是……”

    “谁在外面?”

    定国公突然高声道:“出来!”

    锦衣卫吗?气息不对。

    窗户推开,一道黑影闪了进来。

    “你是……”

    “奴才阿二,三少爷让奴才给国公爷送个口信,明日陛下归京。”

    “阿泽?他在何处?他怎么不亲自来?”

    “三少爷……”阿二冷漠的抬头,低声道;“三少爷还有事儿,先走了一步。”

    定国公闻言后退了两步,看着敞开的窗户,一时间五味俱全:“他听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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