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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晦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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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霜没有直接去西市的店里,而是先去了一家成衣店,买了几件衣服。

    回家里放了衣服,自个也换了一身衣服再出来时,已经是赫然不同的模样了。

    爷爷突然出现在她背后咳了两声,“不是说过不许换回女装吗?”

    老人胡子飘飘,显得很生气。

    未霜头发梳了一个垂鬟,如今已经黑亮了不少的头发垂在胸前,柔顺亮丽,脸上粉黛未施,却明媚动人,让人眼前一亮。

    她这幅样子出去,若不是特别熟悉的人看见了,大概是认不出来的。

    “不许女装从这个院子里走出去是吗?”未霜问了一遍。当初也没有想到过会有如今这一步,当时厌恶自己女子的身份,因为有太多局限。有时候她真希望可以拥有一种法术,能上天入地无所不能。

    爷爷眼皮想上翻,眼里只露了一个眼白,“对。”

    未霜想了想,最后说道,“嗯,以后我绝不会以女装出去了。”说着就跟没事人一样往外面走。

    爷爷在后面剧烈地咳了一口,成功把未霜的注意力吸引过来之后,把她又拉进了院子,别扭着给她头上戴了一顶黑沙帽,“走吧,你也不算这个院子里的人。”

    未霜一身来到西市的店门口时,店门前聚集了很多人,一边围观一边议论,隐约听到人说道,“那簪子真有这么稀奇?”

    “嘿,谁知道的,不过尚文公都闻讯前来,肯定是值得一来的。”

    “你们说这店是不是有来头的啊,这才第一天开店,尚文公都被引来了。”

    “……”

    未霜没有再听下去,而是挤开人群,往店里走去。

    朱氏正在展示着五彩扇形簪,面前站着赞不绝口的尚文公,其他的百姓都自觉站在店外,以免打扰了尚文公的欣赏与清静。

    但是外面的声音还是络绎不绝地传进来,进了谁的耳朵,入了谁的心,没有人在意。

    朱氏看到这边又有人进来,也没有来打招呼,而是给请的店伙计抛了一个眼色,让伙计来招呼。

    未霜脸被沙帽掩着,谁也没有认出来。她摆摆头,示意自己随意看看,店伙计便十分安静地等候在一旁,没有再多嘴前来解说店里的簪子是多么多么漂亮与华丽,令人感觉十分自在舒服。

    店里的收钱的柜子那里没有站人,这里本是朱氏的位置,不过由于今日说了不会卖任何簪子,所以这里不站人也没有什么事。

    潘诗子和齐婴站在尚文公身边,潘诗子说道,“世伯,大仙这次来云城,家父嘱咐过一定得去拜访您,不过大仙顽皮,到了云城便被此地的美景美风情所吸引。此次得到消息称这家店里会展示五彩扇形簪,知您夫人是喜爱此物的,特此先请您来辨辨真假,以免小女眼拙,献了假物。”

    一番话说得冠冕堂皇,其实未霜没有见过说这中话时的潘诗子,但她毕竟是她,即使说着这些本该谦虚低调的话,她的神色也是不自觉的眉飞色舞,没有张狂,妩媚中尽显洒脱,奇女子是也。

    尚文公眼神一刻也不曾离开过五彩扇形簪,嘴里回应着,“老夫担当不得小姐如何厚礼,这五彩扇形簪几年前闻世时产生了巨大的轰动,但是由……由他们买了去,现在这簪子再次闻世,莫非是当年那人重新再造?可她明明说过不再出山。这世间还真是奇妙啊!”

    一听这簪子是真的,潘诗子也眼光大盛,不由自主地看着齐婴一眼,传递着心中的喜悦。眼神往后看的时候,无意间看到了头戴黑纱的未霜,不自觉地朝着那边微笑着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其实潘诗子并不知那就是未霜,只是觉得那女子身上流窜着一股令人忍不住友好相待的气息,而且隐约间还有一丝生人忽近的高洁,身边未带一个仆人,想必也是位性子洒脱的人,所以这么令她喜欢的地方,毫不吝啬地打招呼是必须的。

    齐婴也往未霜这边看来,看到她时明显一怔,脸上的笑意更加深了,那双泼墨似的浓墨重彩的眼眸,似乎已经洞察到了黑纱帽下的灵魂,令未霜不禁为之一颤。

    他认出她来了。

    这是未霜的第一反应。不过她也没想过要走,反正这身份他们都是知道的,而且相貌也早就被看过了,唯一不同的,只是她身穿女衣,以女子身份出门。

    “侄女,这簪子老夫也欣赏了,咱们就再去逛逛吧。”尚文公说着就要往外面走,丝毫不留恋的样子。

    潘诗子一惊,“世伯,这簪子您不是说是正品吗,为何不要?”她说着便让朱氏将簪子包起来,准备送出去。

    尚文公急急拦下,“这东西是好,可是这世间,所有好东西都是拿来欣赏,可远观不可亵玩焉啊。你世伯我没有那个福气,还是让有这福气的人来吧。”

    潘诗子还想说什么,齐婴拉住了她,示意她别再开口。

    朱氏见他们还一副想要又不要的态度,有些自得地说道,“我这簪子可是镇店之宝,好不容易求来的,尚文公大人就算想要,我也是不会卖的,这点还请见谅。”

    未霜在一旁暗暗地对朱氏的得体感到赞赏,当初选择和朱氏合作,除了自己有很多不方便露面的原因之外,还有就是朱氏这个人不似寻常女子的太婉约,而是大方派,在生意以及人际交往上,丝毫不亚于男子,为人诚恳踏实,更加值得学习。

    “不卖?”

    “敢问找谁求来的?”

    潘诗子和尚文公同时开口,不过关注点则是大不相同。

    “对,这是不卖的。何曾听说过镇定之宝是会拿出来卖的?只不过今日是特意拿出来给大家欣赏欣赏罢了。”回答完这个问题,朱氏又细心地回答尚文公的问题。

    “尚文公大人,这个……这簪子师傅是位隐居之人,不想暴露身份。实话实说,我也是不认识的,这也是托了人摆脱来的。”

    尚文公点点头,想了想,最后还是说道,“你可知……算了,你这店也是小本经营,但我还是奉劝你一句,这簪子……日后还是不要拿出来的好,对外界也说是假的为妙。”

    “可我这就是真的!”朱氏对此不满,真的就是真的,假的就是假的。世人都喜欢以假充真,怎地到了她这里,还得弄个以真说假来呢?

    何况这簪子背后付出了主人的多少辛酸,这簪子为店里也吸引来了多大的客人,怎能说出是假的这种自毁招牌的事情呢。

    未霜在一旁假意看着簪子,却慢慢踱到这边来,想听听尚文公嘴里的解释。为何,让这簪子以后都不能见市面?

    这簪子的背后,又到底藏着怎样的故事?

    想到这簪子做的第一人是自己的娘亲,而娘亲以前做的事情在她看来也的确有很多不解,现在能够接触到与娘亲有关的事情,或许还能解开当年之谜,她不由得聚精会神地聆听起来,手里抓着展示台的柱子,越捏越紧。

    尚文公却不想再说下去。有些事情知道得越多反而是件坏事,更何况是这种毫无背景的百姓,被那些人知道了,秒杀于无形。

    他今日来这里已经是一个错误,更加不能再继续错上加错下去。所以此时,他唯一想的便是将潘诗子带走,远离这里,更希望也能让这家店,远离他心中的恐惧。

    尚文公脸色不好,这点潘诗子是能看出来的。但是她却想不明白,一个被多人争相竞求的簪子,怎地好不容易面世了,却又趋之若鹜?

    见他们准备走了,未霜心中的期待化成泡影,难免失落。将手中横杆的柱子上拿下来时,不小心衣袖带到了旁边的货架,勾住了横出来的装饰物,手劲一大,将整个小巧的货架都带得摇摇欲坠。

    一直伫立在一旁的伙计连忙上前来帮忙,可是货架上面有珠子也有簪子,他来不及全部抢救,将货架搬回原处许多珠子估计就滚落得到处都是了。

    这是开店第一天,发生这样的事情难免觉着有些触霉头,伙计乖巧,几乎同一时间便喊了朱氏掌柜的,让她也过来帮忙。

    货架被扶正,珠子也难免地掉了几粒,散落开来。

    未霜连忙蹲下身来捡,朱氏也蹲下来时透过黑纱缦中间的缝隙看了眼里面的人儿,不由得愣了一愣。

    未霜已经手脚迅速地捡完了掉下来的珠子,扶起还有些惊讶的朱氏,将珠子推在她的手心里,“真是不好意思,怪我一时鲁莽,见这些簪子太漂亮晃了神。这些珠子若有损坏,我照价赔偿。”

    声音清脆似泉,珠珠落玉盘。除却以往刻意的粗低,此时真真令人听得心旷神怡,忍不住想要解开面纱来瞧瞧里面的真面目。

    朱氏也反应过来,看了眼珠子,“嗨,没事。这点事谁能不遇到啊,这位小姐可真是妙人儿,你这次也算替小店做了好事,等下我就让人把这里的装饰物给取了,货架也再重新调整一番,相信日后不会再出现同样的错误了。”

    真是好明敏的思维,未霜在心里感叹道。

    这时尚文公和潘诗子他们也走到她们面前,清咳一声,“掌柜的,切莫记住我说的话,否则以免带来不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