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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0章 冰封野马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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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晨五点多,急促的电话铃声骤然响起,惊醒了酣睡的方霖天和肖勇。

    当地国安局的努尔买提同志,在电话中通知他们,立刻集合女兵队伍,和武警特勤中队一起出发,出喀什市西南,上314国道。

    方霖天问:“任务是什么?”

    “路上待命。”稍后,努尔买提补充道:“是这样,几名本来处在我严密控制下的‘东伊运’组织的地下交通员,两小时前突然离开了住处。他们这些人本来分住在喀什市内和郊区的小镇,在换乘了几次不同的交通工具后,最后竟然上了同一辆车,并沿着314国道开进,目前快到阿克陶县了。看样子,他们的目标是西南方向的帕米尔高原。就是不知道他们是准备偷越境,还是去接应什么人?孟副部长已经命令边境一带的公安边防部队加强戒备,但暂不采取行动。同时命令你部和特勤中队,立刻尾随其后,准备应对突发事件。”

    “明白!——真是太好了,终于等到这些老鼠们出洞了!”方霖天兴奋地搓了搓手。这些日子以来,他和女兵们在营房里待命,觉得人都疲了,早就想大干一场了。

    “是啊!他们终于藏不下去了。这样也好,脓包迟早都是要挤的!早点挤,早点好!”努尔买提也表达了国安战线上同志们的心声。

    方霖天放下电话,迅速穿上衣服,先跑到女兵房间门外,吹响了紧急集合哨。

    “啾啾啾啾——啾——!全体注意,换穿寒区山地作战装备,三分钟内集合完毕!”

    黑暗中,被哨声惊醒的女兵们,条件反射地从床板上弹坐了起来。

    侧耳听完营长的命令。大家都迅速行动了起来。

    蒲英却没有在第一时间行动,而是将脸埋到双手之中,然后用十指的指腹,狠狠地按揉着额头和太阳穴附近。

    “怎么?头疼吗?”邻床的李琪正要提鞋子,看到了她的不对劲,关心地问。

    “没事!”蒲英说着,已经放下了手,开始和大家一样穿衣打包。

    她虽然动得晚,却后来居上,反而头一个结束整齐。跑出了宿舍。

    户外呵气成冰的低温,好像一剂提神醒脑的良药,让蒲英的精神立刻振奋了许多。刚才因为噩梦而受到影响的心情。此刻已经完全平静了下来。

    原来就在哨音响起的时候,她正在做一个不祥的梦。

    梦中,蒲英先是奔走在一片废墟上。那里的空气弥漫着浓烈刺鼻的硝烟味和**腥臭的气味,好像是刚刚遭受了饱和轰炸的修罗战场。

    她不停地喊着冯垚的名字,可是没有人回应。

    最后。她来到了一处残垣断壁,这里似乎曾经是一栋双层的塔楼。

    蒲英有个可怕的念头,冯垚就埋在那塔楼的下面,并且已经成为了一具……她不顾一切地扑到瓦砾堆中,疯狂地用双手翻开砖头,挖着泥土……

    梦中的蒲英似乎哭了。

    醒来后。蒲英只觉得心口憋闷,倒是没有在脸上摸到眼泪。

    此刻,被寒风一吹。蒲英不禁对梦中的自己撇了撇嘴——怎么这么脆弱啊?

    不容她多想什么,其他女兵已经快速地列队完毕,方霖天和肖勇都陆续站在了队列的前面,蒲英急忙提醒自己;好了,不许胡思乱想了!梦境都是反的。冯垚一定不会有事的!

    很快,方霖天简单地说了一下情况。又检查了女兵们的装备后,就率领她们登车了。

    特警的车辆比她们出发得还早,因为他们的装备都是放在车辆上的。不过在出城之后,大家也很快就在国道上会齐了,并跟上了由孟副部长、赛买提局长带领的指挥组的车队。

    此时的喀什城还在沉睡,国道上除了他们,根本看不到其它的车辆。

    这支特勤车队一路狂奔,距离前方一百多公里之外的目标车辆,也越来越近了。

    蒲英坐在车中,身子一摇一晃的,眼睛不时地看看窗外。

    虽然外面很黑,但是也可以看出来,车队一开始经过的地方是平原,后来很快就进入了崇山峻岭之中。

    方霖天的命令很有先见之明,进入山区后就看到窗外飘起了雪花。先是雪粒子,慢慢就变成了雪团子,又是盘山路又是冰雪路,装了防滑链的车辆又不得不放慢了速度。

    窗外的能见度也更差了。不过在车队转弯之际,借助雪亮的车灯,蒲英还是可以看到,公路的一侧是陡峭而峥嵘的山壁,另一侧则是忽高忽低的滩涂荒滩。

    阿娜尔古丽说,这里就是通往帕米尔高原的门户——盖孜大峡谷。

    那看上去像滩涂的地方,其实是冰封的巴仁盖孜河水。314国道就是沿着巴仁盖孜河谷进入帕米尔高原的。

    “帕米尔”在塔吉克语中是“世界屋脊”之意,因为这里是中亚和南亚五大山脉——喜马拉雅山脉、喀喇昆仑山脉、昆仑山脉、天山山脉、兴都库什山脉的汇集处,可谓是亚洲大陆的屋脊。

    光是在314国道行经的克州-塔什库尔干一带,就拥有海拔7649米的公格尔峰、7530米的公格尔九别峰、7509米的慕士塔格峰等诸多高峰。

    巴仁盖孜河,汇聚了来自公格尔山和慕士塔格山的雪水,如野马奔腾而下,长年冲刷着沿途的岩石砂石,使得本来清澈的雪水河渐渐变得浑浊,最后变成了泥灰色。巴仁盖孜河,在塔吉克语中就是“灰色的河流”的意思。

    帕米尔高原和巴仁盖孜河谷,都是塔吉克族人世代放牧耕作的地方。

    盖孜大峡谷的山石太多棱角,植被又稀少,塔吉克人也没有在这里放牧,所以比较荒凉。但是,这里的崖壁因为造山运动的遗迹,而呈现出或赭红、或青绿、或铁灰、或桔黄的五彩斑斓的颜色。鲜艳夺目,就像是泼上了大块大块的染料。每当清晨和黄昏的金色阳光,以不同的角度照射到岩石上,大峡谷会呈现出更为多彩瑰丽的风光。

    可惜现在是冬夜,蒲英无缘一睹阿娜尔古丽所说的盖孜峡谷那梦幻般的景致。

    她只觉得狂风暴雪中,公路两旁那连绵不绝的冰峰雪岭,带给她的是一种神秘和压迫的感觉。

    这种令人压抑的感觉,其实并非来自山岭绝壁本身,而是来自她对于这次恐怖分子的行动目的一无所知,而产生的紧张感。

    入疆十余天来。一直风平浪静的日子,让蒲英差点以为自己和伙伴们会无功而返呢!

    没想到今晚,这些恐怖分子突然行动。可是他们不去喀什闹市区搞事,却要往边境山区跑——到底想干什么呢?

    高原山区的地形复杂,环境又恶劣,人口还特别少,怎么也不符合恐怖袭击——以制造平民伤亡的手段吸引舆论关注的行动特点吧?

    就在蒲英暗自揣摩尚未谋面的敌人们的意图时。指挥车上收到了前方跟踪小组的报告。

    根据放置在目标人物身上的跟踪器发出的信号显示,目标车辆突然下了国道,而拐上了岔路。

    赛买提局长看了看地图,发现这条岔路沿着巴仁盖孜河的分支——野马河,向高山走行,终点是一处正在施工的大坝水电站工地。

    “莫非他们的目标是——水电站?”有所觉悟的赛买提局长马上吩咐下属。“快给水利局打电话,查问一下工地的情况!”

    很快,水利局方面反馈回来的消息是——水电站工地上的值班电话处于占线状态。一直打不通。由于工地在高山峡谷里,还没有建起移动的基站,所以手机也是打不通。

    赛买提局长的脸色变得凝重了,“糟糕,工地那边多半已经出事了!”

    孟副部长当即指示。跟踪组立刻抓捕收网,车队则加速前往接应。市内留守人员继续联络水利局。了解关于该水利工程的详细资料。

    做完一系列指示后,他问:“赛买提同志,这个野马河水电站是怎么回事?”

    老孟是自北京高层的公安执法人员,自然不了解喀什地区的水利状况,所以要求教当地人——赛买提局长。

    “野马河水电站,是我市计划在巴仁盖孜河流域修建的大型水利工程的第一部分。这个水利工程,可以说是喀什人民,特别是巴仁盖孜河流域人民期盼了五十年的工程,是带动南疆经济发展的关键性工程。项目总投资22亿,设计施工周期为三年半。全部工程建成后,将改善巴仁盖孜河下游土壤盐碱化的程度,缓解喀什地区灌溉水和电力紧张的问题……哦,每年还可为本地直接提供税收近1亿元,年创造社会价值达167亿元。另外,在工程建设期内,还可以为本地提供近千个就业岗位,并极大地拉动这里的消费和商品流通——总之,这是一项实实在在的,为民造福的大工程!”

    赛买提局长说起了兴修水利工程的好处,就不禁为国家实施西部大开发的战略眼光和执行力度而激动。

    只要各民族人民共同努力,把新疆建设得更好,当人们都富裕起来之后,那些用贫富差距来挑动民族矛盾、播散仇恨和暴力种子的恐怖分子,在这里就更不得人心了!

    会不会正是因为这样,那些东伊运分子才会将水电站选为了袭击目标?

    过去,国安一直将防范措施集中在了人口密集的城区。

    现在看来,恐怖分子们又玩起了新的花招,这可要好好想想对策了。

    孟副部长也在思考:“可这水电站还没建好,他们去那儿,到底想干什么?”

    不一会儿,车队追上了跟踪组。

    刚才跟踪组在包围目标车辆时,和敌人发生了战斗。

    国安的两辆越野车,都是弹痕累累,轮胎也被打爆了,幸好他们的车是防弹的,才没有出现牺牲和重伤员。

    那七名东突分子乘坐的面包车,倒是翻倒在路边的冰河里,幸好没有引起爆炸。不过,车上的人当场死亡三人,重伤两人,还有两个轻伤的,正在接受审讯。

    但那两个死硬分子就是不肯招供,他们的上级头目是谁?召集他们去水电站到底有什么企图?

    虽然他们不说,国安的人却已经从翻倒的面包车上,搜出了十支56式冲锋枪、一百多枚自制手雷和一些半成品手雷。

    时间紧迫,孟副部长马上命令带上俘虏,全体人员继续驱车赶往山上的水电站工地,同时也让附近的公安边防部队尽快赶过来。

    有三名受伤的国安侦查员上了女兵们的车,阿娜尔古丽、史香玉马上帮他们处理起伤口。

    一人的肩头被弹片咬掉了一块肉,一人的耳朵被削掉了半块,最后一人则只是些头面部的擦伤,总之是都没有伤到大动脉,而且他们当时现场抓了把雪一捂,就已经把伤口冻住而止住了血。

    看到女兵们投过来的同情的目光,几位侦查员大叔大哥们都笑着说:“没事,小伤而已,包一下就好了!”

    阿娜尔古丽却嘀咕着:“不行,你们不能这么随便,我给你们冲洗一下!”

    “不用,等下山后再好好弄一下。”

    “不行,会感染的!”

    那几位还漫不经心地说:“没事,这里的海拔已经有三千多米,车外的温度大概有零下二十多度,什么细菌都给冻死了!”

    阿娜尔古丽直摇头:“不对不对,这里缺氧又寒冷,人体的抗病力大大下降,受伤后更要好好处理!”

    在她和众女兵,以及方队肖队都加入进来的劝说和强迫之下,几位国安的同志才接受了阿娜尔古丽对其的伤口处理和重新包扎,并服用了抗生素。

    方霖天最后想起来一件重要的事,赶紧对女兵们说:“防弹背心的陶瓷插板都在吧?我不要听说,哪个怕负重把插板取了!没插板可防不住56冲锋枪的子弹!”

    “知道!放心吧!”

    答话完毕后,众女兵却不由感到了一阵临战的紧张。l3l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