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幕后恩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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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耳灌着崔青源谦卑的恭维声，雷述就似服了仙丹一般浑身每个毛孔都透着舒坦。
这会儿，雷述更强烈地感受到他才是新阳县正经的县太爷。
被雷夫人高价请来的杨师爷在跟他来新阳一年多的时间里纳小妾，提私人，纯早因容貌丑陋绝了仕途就想躲在他的背后当着太上。
可现在杨老头哼哧哼哧躺在床上装病，新阳县衙不依旧秩序井然，政通人和？
心情颇佳的雷述面上挂笑，对着正折纸入怀的崔青源温言提醒道：“先生曾说过叶氏从前是公主身边近侍，颇得眷顾。若公主方来新阳就看叶氏亡书难免心伤，不如待等先生随公主返程之时，再向她提了此事。”
“县尊有所不知，公主雅量汪涵，性情爽利，平日极厌手下诸人行事拖延，更恨瞒匿实情。不管是喜是悲总要及时报于殿下才是正途！”
听到解释的雷县令由然叹服，更对此前自己叨扰崔青源取代杨茂张罗迎驾事的决定心生了几分自得。
“多亏大人鼎力相助，在下如今私事已了，也算对得起亡故的旧友一家。若是县尊大人别无吩咐，崔某就先行告退，去试试几位要为公主烹新阳特色的大厨了。”
“先生且……且慢！”
原本要放着敬业的崔先生且去忙乎的雷述突然一下又转了念头，招呼着崔青源走进了内室。
一只做工精致的小药盒被慎重地搁在了崔青源的手上，接着雷述压低嗓子细说了盒子的来历和他的盘算。
那晚将杨茂呛走之后，雷述静了静发热的脑袋，也不由地生了些个儿暗悔。
毕竟清玄观挂着皇家御封的名头，想要找茬子，朝中能给他最有力支援的伯父雷明敬说不得也会让他忍下其事，和光同尘。
将来新阳的钦差范文渊任职户部尚书，更是将混入阁的官场油子。
细想下来，若真要揭了玄清观失贡之罪还是得捅到公主面前。
当年雷述科考在京时就早有听闻新城公主崇佛厌道，甚至常找上玄清观与观主广明道人屡生争执。
心有所图的雷述对着已尽知详情的崔青源不再摆着县老爷的架式，推心置腹地道：“延年不才，在京中待职之时曾听人议过玄清观中道士世俗心重，喜干预朝事，朝中言官弹劾日盛，公主也曾接连几次上书皇帝要求限制玄清观特权……”
崔青源压着心头的翻江倒海，镇静地低头抚着手中宝盒，眼睛余光瞥了瞥正表述着自请做了朝中除道事业急先锋意愿的雷县令。
若是雷述不提，从不晓得皇家御药事的崔青源根本就认不出手中药盒的贵重之处。
他心头乍惊，却是为了委他来新阳的那位恩主。
雷述其人是个为政经验浅江薄又认同权贵特权的官家子，只要让他撇下身边那位杨师爷，不出意料地就算是接到杀人案也会对公主府开了方便之门。而新阳县丞秦方非正经科考出身四十方仕，极为胆小怕事，自然会慑势配合……
恩主的交待，崔青源初来新阳之时多少还有些顾虑，但顺利的行事说明了一切真的尽在那人的预料之中。
而现在崔青源又清楚地听到了雷述对玄清观的强烈不满，这也是那人曾跟他提到的过的。
否则论及如今新阳的情势，雷述主政，玄清救疫，两厢配合着才是上上之选。
雷述自掘墙根的行为出人意料，而依着从前在京对他伯父雷明敬的印象，也万不会想到他会有个口口声声要挺身而出约束道门维护士者尊严的侄儿。
那位恩主还掐算出些什么？总不至于，让他带人赶到新阳杀人灭口的时机也是算好的，就等着他们撞上要人命的疫情……
想到这一个月因疫困在新阳的遭遇，崔青源的脸色不免变得难看了些。
“崔先生？”，正滔滔不绝讲述着自己与同侪对时政看法的雷述终于看出对面听众的心绪不佳，闭上嘴侧目相询。
“在下听得县尊大人所言，想着有些出神了！”，崔青源惭愧地拱了拱手，定了定神继续问道：“大人可想到若清玄观直承失物被盗，论议其罪实则无关痛痒？”
“本官想着药盒里应当有着供于内宫的药物，只是清玄观救疫沽名钓誉僭越地给那帮子贱民挪用了。”
就算实情如此，虽法理不通但却是济世惠民之举。若老道士遭弹劾后，至御前向当今巧言说是代天德布恩泽，想来有司也只会遵从圣意高高拿起轻轻放下。
崔青源拈须看了看正隐咬着牙关的雷述，暗自对刚才自己的怀疑好笑地摇了摇头。
那位恩主门庭高贵，家中还有着吏部要员。想来因是与雷家旧识对雷述的缺点了如指掌，才会有所安排。若能提前在千里之外掐算好疫情，那倒真成了前所未闻的妖物了。
“先生认为本官想法有所不妥？”，雷述面上浮上一层浓浓的不虞。
“县尊大人的推论定然是对的！”，崔青源顿了顿，轻声叹道：“可惜盒中药已然用尽，又无曾用过此药的病患出来作证。”
现在上缴了空药盒的郭大掌柜和他还在疫营的妻子倒是没被道士们控着，还能畅通地通着消息。但雷述辗转问到疫营中极有可能用到此药的柳红等人如泥牛入河，不知其踪。
而且清玄观只试探地来伸过次手要东西，待见得要留下字证就全然云淡风清地当作没有此事。
“说不准他们是要捱到范钦差来新阳时，反差使着县令大人拿盗寻脏，到时就能借势直接领回失物了。”
“我此前拒了处端道士，那帮子牛鼻子想来肯定记恨着要与我生事！”，雷述啪地捶了下桌子，硬声道：“我这就调了三班差役到疫营之中把人证揪出来！”
“县尊万万不可！涉及贡物不宜兴师动众，现下还是先行差了两三个心腹暗访为好！”
“暗访？知晓其事的黄四是那个杨老头的人，本官不想再用。而新阳县里的衙差……”
顶着雷县令火辣辣的眸光，崔青源犹豫了会儿，为难地道：“崔某倒是有两个手下因疫困在疫营中，若是大人不弃，在下就安排他们做些事情。”
“延年在此多谢先生相助之恩了！”
雷述急忙惊喜地拱手相谢。对如愿以偿地将公主府拖进了与清玄观相互较劲儿的坑里，他很是满意。
县衙中的两人私下商量妥当，崔青源立马抽身赶去了疫营。
满心欢喜的雷县令直当用了跟着崔先生从公主府出来的从人，即便在疫营中被道士们发现行迹，也会借着身上带着的腰牌得以脱身。但对崔青源来讲，雷述话赶话地定要他动了手下人，却只能硬着头皮努力将好不容易在新阳撑起的虎皮再撑下去……
而此时的疫营中也已早到了两个出乎意料之外的访客。
广明老道一头雾水地垂眸看着下首一站一跪的两人。
跪着的女子大约年纪十*，梳着一头黑油油的妇人发髻，手里捏着的帕子捂脸儿嘤嘤地轻泣，耳根儿羞红。
而她身边站着的男人却腆着一脸讨好的笑容，嘴里边说着话，边不停恭维地唤着“老神仙”。
双耳灌着崔青源谦卑的恭维声，雷述就似服了仙丹一般浑身每个毛孔都透着舒坦。
这会儿，雷述更强烈地感受到他才是新阳县正经的县太爷。
被雷夫人高价请来的杨师爷在跟他来新阳一年多的时间里纳小妾，提私人，纯早因容貌丑陋绝了仕途就想躲在他的背后当着太上。
可现在杨老头哼哧哼哧躺在床上装病，新阳县衙不依旧秩序井然，政通人和？
心情颇佳的雷述面上挂笑，对着正折纸入怀的崔青源温言提醒道：“先生曾说过叶氏从前是公主身边近侍，颇得眷顾。若公主方来新阳就看叶氏亡书难免心伤，不如待等先生随公主返程之时，再向她提了此事。”
“县尊有所不知，公主雅量汪涵，性情爽利，平日极厌手下诸人行事拖延，更恨瞒匿实情。不管是喜是悲总要及时报于殿下才是正途！”
听到解释的雷县令由然叹服，更对此前自己叨扰崔青源取代杨茂张罗迎驾事的决定心生了几分自得。
“多亏大人鼎力相助，在下如今私事已了，也算对得起亡故的旧友一家。若是县尊大人别无吩咐，崔某就先行告退，去试试几位要为公主烹新阳特色的大厨了。”
“先生且……且慢！”
原本要放着敬业的崔先生且去忙乎的雷述突然一下又转了念头，招呼着崔青源走进了内室。
一只做工精致的小药盒被慎重地搁在了崔青源的手上，接着雷述压低嗓子细说了盒子的来历和他的盘算。
那晚将杨茂呛走之后，雷述静了静发热的脑袋，也不由地生了些个儿暗悔。
毕竟清玄观挂着皇家御封的名头，想要找茬子，朝中能给他最有力支援的伯父雷明敬说不得也会让他忍下其事，和光同尘。
将来新阳的钦差范文渊任职户部尚书，更是将混入阁的官场油子。
细想下来，若真要揭了玄清观失贡之罪还是得捅到公主面前。
当年雷述科考在京时就早有听闻新城公主崇佛厌道，甚至常找上玄清观与观主广明道人屡生争执。
心有所图的雷述对着已尽知详情的崔青源不再摆着县老爷的架式，推心置腹地道：“延年不才，在京中待职之时曾听人议过玄清观中道士世俗心重，喜干预朝事，朝中言官弹劾日盛，公主也曾接连几次上书皇帝要求限制玄清观特权……”
崔青源压着心头的翻江倒海，镇静地低头抚着手中宝盒，眼睛余光瞥了瞥正表述着自请做了朝中除道事业急先锋意愿的雷县令。
若是雷述不提，从不晓得皇家御药事的崔青源根本就认不出手中药盒的贵重之处。
他心头乍惊，却是为了委他来新阳的那位恩主。
雷述其人是个为政经验浅江薄又认同权贵特权的官家子，只要让他撇下身边那位杨师爷，不出意料地就算是接到杀人案也会对公主府开了方便之门。而新阳县丞秦方非正经科考出身四十方仕，极为胆小怕事，自然会慑势配合……
恩主的交待，崔青源初来新阳之时多少还有些顾虑，但顺利的行事说明了一切真的尽在那人的预料之中。
而现在崔青源又清楚地听到了雷述对玄清观的强烈不满，这也是那人曾跟他提到的过的。
否则论及如今新阳的情势，雷述主政，玄清救疫，两厢配合着才是上上之选。
雷述自掘墙根的行为出人意料，而依着从前在京对他伯父雷明敬的印象，也万不会想到他会有个口口声声要挺身而出约束道门维护士者尊严的侄儿。
那位恩主还掐算出些什么？总不至于，让他带人赶到新阳杀人灭口的时机也是算好的，就等着他们撞上要人命的疫情……
想到这一个月因疫困在新阳的遭遇，崔青源的脸色不免变得难看了些。
“崔先生？”，正滔滔不绝讲述着自己与同侪对时政看法的雷述终于看出对面听众的心绪不佳，闭上嘴侧目相询。
“在下听得县尊大人所言，想着有些出神了！”，崔青源惭愧地拱了拱手，定了定神继续问道：“大人可想到若清玄观直承失物被盗，论议其罪实则无关痛痒？”
“本官想着药盒里应当有着供于内宫的药物，只是清玄观救疫沽名钓誉僭越地给那帮子贱民挪用了。”
就算实情如此，虽法理不通但却是济世惠民之举。若老道士遭弹劾后，至御前向当今巧言说是代天德布恩泽，想来有司也只会遵从圣意高高拿起轻轻放下。
崔青源拈须看了看正隐咬着牙关的雷述，暗自对刚才自己的怀疑好笑地摇了摇头。
那位恩主门庭高贵，家中还有着吏部要员。想来因是与雷家旧识对雷述的缺点了如指掌，才会有所安排。若能提前在千里之外掐算好疫情，那倒真成了前所未闻的妖物了。
“先生认为本官想法有所不妥？”，雷述面上浮上一层浓浓的不虞。
“县尊大人的推论定然是对的！”，崔青源顿了顿，轻声叹道：“可惜盒中药已然用尽，又无曾用过此药的病患出来作证。”
现在上缴了空药盒的郭大掌柜和他还在疫营的妻子倒是没被道士们控着，还能畅通地通着消息。但雷述辗转问到疫营中极有可能用到此药的柳红等人如泥牛入河，不知其踪。
而且清玄观只试探地来伸过次手要东西，待见得要留下字证就全然云淡风清地当作没有此事。
“说不准他们是要捱到范钦差来新阳时，反差使着县令大人拿盗寻脏，到时就能借势直接领回失物了。”
“我此前拒了处端道士，那帮子牛鼻子想来肯定记恨着要与我生事！”，雷述啪地捶了下桌子，硬声道：“我这就调了三班差役到疫营之中把人证揪出来！”
“县尊万万不可！涉及贡物不宜兴师动众，现下还是先行差了两三个心腹暗访为好！”
“暗访？知晓其事的黄四是那个杨老头的人，本官不想再用。而新阳县里的衙差……”
顶着雷县令火辣辣的眸光，崔青源犹豫了会儿，为难地道：“崔某倒是有两个手下因疫困在疫营中，若是大人不弃，在下就安排他们做些事情。”
“延年在此多谢先生相助之恩了！”
雷述急忙惊喜地拱手相谢。对如愿以偿地将公主府拖进了与清玄观相互较劲儿的坑里，他很是满意。
县衙中的两人私下商量妥当，崔青源立马抽身赶去了疫营。
满心欢喜的雷县令直当用了跟着崔先生从公主府出来的从人，即便在疫营中被道士们发现行迹，也会借着身上带着的腰牌得以脱身。但对崔青源来讲，雷述话赶话地定要他动了手下人，却只能硬着头皮努力将好不容易在新阳撑起的虎皮再撑下去……
而此时的疫营中也已早到了两个出乎意料之外的访客。
广明老道一头雾水地垂眸看着下首一站一跪的两人。
跪着的女子大约年纪十*，梳着一头黑油油的妇人发髻，手里捏着的帕子捂脸儿嘤嘤地轻泣，耳根儿羞红。
而她身边站着的男人却腆着一脸讨好的笑容，嘴里边说着话，边不停恭维地唤着“老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