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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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日的阳光总是格外耀眼,洒水车一大早就在城中转了一圈,街道两旁的树木上都挂着晶莹的水珠,显得精神了许多。

    穆泽穿着睡衣,拉开窗帘,冲着窗外的大叔,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露出小小的肚脐。揉了揉眼睛,穆泽有些恍惚地想起来,貌似昨天他和成哥约好了八点半上班,他猛地转过头看向墙上的挂钟,已经是八点二十了。糟糕,穆泽匆匆忙忙地收拾一下,叼着袋牛奶就冲出房门,向着甜品屋跑去。

    即便甜品屋离得比较近,只隔了几栋楼,穆泽到达目的地时还是晚了五分钟,他一眼就能看到成哥高大的身影,在落地的玻璃窗前晃来晃去,手里拿着抹布,略抬手轻轻松松地就能擦到最顶上。板起脸认真的表情,却诡异地透出一股贤惠的味道,配上比普通人壮硕的身形,看起来格外的有趣。

    “成哥,抱歉来晚了。”

    苗文成一回头就见到小小的少年,头发略翘着,俊秀的脸上挂着有些羞涩的笑容冲着他摆摆手,就像是惹祸的猫咪讨好地伸了伸爪子,苗文成不禁也露出一个笑容,揉了揉穆泽柔软的发丝,“第一天上班就迟到,恩?”

    穆泽更加不好意思了,他从小就喜欢赖床,每次师兄们领他做早课,总是要提前半个时辰去他的房间将他叫醒。

    “下次不会了。”穆泽保证道,昨晚修炼得晚了些,忘记了自己已经不是可以不眠不休的修士了,今晚将那个名为手机的东西订上闹钟,他就不会再迟到了。

    苗文成本来就没有责怪他,见着少年板着小脸保证的模样,不禁失笑,“好了,我领你先把工作服换上,等会儿我教你怎么用收银机。”

    “好。”穆泽点点头,跟着苗文成走进店内,店面连接后厨的走廊中开辟了一个小房间,一排衣柜,一条长椅,很简单,苗文成打开一个柜子,里面被擦得干干净净,衣服整齐地摆在里面,柜门上还贴了几个挂钩,猫爪的形状很是可爱。

    “这个就是你的柜子了,”苗文成微笑道,壮硕的身体将整个空间显得更小了,掏出钥匙交给穆泽,成哥继续道“好了,换好衣服就快出来了。”说完便转身离开。

    穆泽将衣服抖开,是那种咖啡店内很常见的黑白服,白色的衬衫,黑色的围裙,下面修身的黑色长裤,换上后,穆泽将门锁上,走到前面。

    苗文成看着换好衣服走出的少年,神色一愣,本就是干净乖巧的少年,换上制服后,更多了一丝禁欲的色彩,更不用说嘴角那一抹温柔的弧度,仿佛能嗅到阳光的暖意。

    “很适合你呀,小泽。”苗文成笑道,领着穆泽走进柜台,收银机的操作很简单,苗文成教了两遍,穆泽就用得很似模似样了,左边是摆满糕点的玻璃柜,后面有几个冰激凌机,有个小冰箱,里面摆满了鲜果。

    苗文成指着一个造型奇特的机器道“这是制作果汁用的,你不用调味,直接把水果切成小块,放进这个盒子里,三分钟以后,果汁就会从这边的出口出来。”

    穆泽上下打量着,发现这个空间虽然没有修士,但是这些器具的精巧几乎可以赶得上中品的炼金器了,很神奇。“果汁用哪种杯子装?”穆泽指着橱窗内各式各样琳琅满目的器具问道,这里面有瓷的,有玻璃的,或古典,或精巧,都很有特点。

    苗文成耸耸肩,“由你说了算,从今天开始你就负责柜台的事宜,因为我现在只招到你这么一个服务生,你就先辛苦一些吧,做完糕点我会出来帮忙,剩下得就要靠你了。”

    穆泽点点头,“没问题。”他有了点修为,记忆力有了很大的提高,只是扫一眼就能将单子上的各种标价记得清清楚楚,而剩下的机器操作简单,更是难不倒他,唯一让他有点担心的,就是他没有卖过东西,也没有那些生意人舌灿莲花的本事,他只能简单的介绍糕点,收钱找钱,希望这样不会影响到店里的生意。

    店内苗文成已经擦过一遍,柜台这里更是收拾得干干净净,穆泽玩了一会儿各种机器,便拿起一旁的白色手帕,一个个地擦着杯子,也将这些造型个性的器具看得更加仔细,他最喜欢的便是一个釉色细腻的白瓷杯,握在手里大小适中,用手指摩挲起来很有感觉。

    “叮铃铃”门被推开,上面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声音,穆泽抬起头,学着记忆里的服务生一般微笑开口“欢迎光临。”

    来人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年轻男子,一身浅灰色西服,长相俊美,眉目间有时间沉淀下的成熟与包容,眼角的细纹反倒让他的气质更加醇和,穆泽一眼便看出来人体内的元素分部,并没有特别突出的属性,但这个世界并非是单属性的人才是成功者,实际上,因为某一方面太过偏执,单属性的人即便是天才如斯,夭折的却太多,尤其是凡人,无法克制自己天生的属性,就如同秦松一般,若非碰到穆泽,他绝对是非死即疯。

    穆泽注视着来到柜台前的男子,微微一笑“客人需要什么样的糕点,这边有单子,您可以看一下。”穆泽将印着精美图案的品类单递了过去,男人伸手接过,略略翻了翻,抬头微笑道“我对西点不太懂,你给我介绍一款不太甜的吧。”

    穆泽点点头,他刚才已经将所有点心的特点都记住了,少年白皙修长的手指划过一幅幅精美的图案,最后停在最下方,“这款怎么样,是以咖啡豆为主要原料,口味略苦,奶油也不多,很符合客人的要求。”

    少年神情认真,让人很容易产生信任感。

    “恩,不错,就来这个吧。”男人的声音很磁性,而且语调柔和,穆泽很高兴自己服务的第一位客人如此好说话,继续问道“您还要喝点什么吗?”

    男人扫了眼单子上的果汁,开口道“给我一杯温水吧。”

    略苦的西点配温水,真是特别的口味,穆泽将钱收好,男人找了个靠窗的座位坐了下来,穆泽擦了擦手,从玻璃柜中将糕点取出,放在托盘上,摆上纸巾和精致的小叉子,倒了杯温水,一起端到了男人面前。

    将东西一样样地摆在桌子上,穆泽微微一笑“您慢用。”然后便回到柜台后。

    男人打量一下桌上的甜品,拿起叉子吃了一小口,眉头略略皱起,将叉子放下,端起那杯温水,喝了几口,那碟甜品再没动过一口。

    穆泽耸耸肩,看这位客人的表现,要不就是成哥的手艺不到家,要不然就是他根本不喜欢吃甜点。

    这时,苗文成拿手帕擦着手从后厨走了过来,“小泽,刚才是不是有客人来了?”目光一转,便见到了靠窗而坐的男子,苗文成神色一喜,大步走了过去,“宣叔,你怎么来了?”

    秦宣也不禁露出一丝温和的笑意,“当然是来看你的,悄无声息地开了个甜品店,怎么,都不请我们过来坐坐,那帮小子可没有我这么好说话。”

    苗文成嘿嘿一笑,坐在秦宣对面,近两米的壮硕身材使得空间立刻变的狭小起来,大手将桌上的甜品拉到自己面前,“宣叔,你不喜欢吃甜的,就不要勉强,浪费多不好。”

    秦宣失笑一声,“你小子,倒是开朗不少。”

    苗文成的动作一顿,旋即释然一笑,“从一开始我就只想过这种普通的生活,当个甜品师,有个自己的小店,现在也算是梦想成真。至于中间的波折,我也不再多想,能活下来总是幸运的。”

    秦宣欣慰一笑“这样我就放心多了。”

    穆泽乖巧地站在柜台后,即使秦宣和苗文成的声音并不大,但是店内没有其他人,而且以穆泽灵敏的耳目,自然是每句话都听得清清楚楚。看来第一次见到成哥时,穆泽的判断没有错,苗文成的确是收到过重创,死里逃生,体内的土元素几乎耗尽。

    人类体内的元素属于先天属性,一旦耗尽,恢复很难,更何况这个空间的人类寿命并不长,最长不过百年,苗文成有生之年体内的土元素都恢复不到原先的10%,但比起失去性命,苗文成还是比较幸运的。

    秦宣与苗文成又聊了几句,桌上的甜品全部进了苗文成的肚子,门口响起清脆的铃声,三名少女走进店内,直奔着柜台中的糕点而去,一名蓝衣少女兴高采烈的抬起头,“我要这个提拉米……苏。”少女愣愣地看着柜台后微笑的少年,脸猛地涨的通红,狠狠地捅了捅身边依旧低头选糕点的同伴,旁边的少女打了个哆嗦疑惑地抬起头。

    三秒钟后,穆泽面前出现三双亮晶晶的眼眸,紧紧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穆泽眨眨眼,拿着单子有些迟疑地开口“客人们还有什么需要吗?”

    蓝衣少女死命摇摇头,拽着两个同伴找了个靠近柜台的位置坐了下来,穆泽松了一口气,侧过身开始调配果汁,他接受了这具身体的记忆,也自信这个世界不会有人发现这个壳子里面装的是异世的灵魂,但心底总还是有一丝忐忑,不太喜欢别人探究的目光。

    靠窗的秦宣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你这是在哪招的人?”刚才他便发现,少年的动作略显生疏,但笑容真诚淳美,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长相并非精致绝美,却俊秀干净,自有一番从骨子里透出的风流,绝不是那些空有皮相的所谓美人能比拟的。

    苗文成看着穆泽认真的表情微微一笑,“这只小猫可是自己撞上来的。”

    “那你真是捡到了。”秦宣笑道,这家店的地理位置不错,身处小区,周围有两所中学,本应是不愁客源的,但苗文成这副长相却是颇具震撼力,就算是可以招人负责接待,但对苗文成来说,最享受的就是看到别人吃着甜品时惊叹赞美的表情,总不能让他一直呆在厨房里。

    穆泽一身如水温柔的气息就很大程度上中和了苗文成身上的戾气,没看座位上那几个女生眼睛一直围着少年转,都没看到窗边苗文成极具存在感的巨大身躯。

    秦宣做了这么长时间的心理医师,自有一套看人的方法,而柜台后的少年乍看上去乖巧,实际上内心十分坚韧,眼眸清澈却也带有一丝淡漠,这类人无论看上去有多温和,本质上都是戒心非常强且不容易深交的人。

    作为服务生,秦宣倒觉得十分放心,苗文成的身份特殊,那些真正单纯的打工仔反而更容易被人利用,心思太多又会被人收买,穆泽这样的刚刚好。

    穆泽自然发现了秦宣打量的目光,却也直接忽略过去,对穆泽来说这个世界除去与修行有关的人和事,只要不会危及到自身安全,其余并不需要过多在意。

    午后十分,明媚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下一片晶莹的金色光幕,门口的铃铛不断地发出清脆的声音,店内很快就坐满了人,苗文成的手艺加上穆泽的美色达到的效果惊人的好,当然这也是因为在学校附近,信息的传播速度极快,往校内上发个信息,半数以上的学生都会浏览。

    加上蓝衣少女提供的一张美男侧身照,少年修长的手指握着同样白皙的瓷器,目光专注,就如同看着自己的唯一挚爱,嘴角一丝温柔的笑意足以溺毙所有人。

    下午两点左右,学生们都回去上课了,好一阵忙碌的穆泽终于有时间休息一下,他现在的修为不过才一层,也就是清清体内的毒素而已,不会让他的体质有太大的改变,而且这具身体上陈年累月的伤痕太多,更不用说一些药物的副作用,站了这么长时间,穆泽感觉膝盖都不会回弯儿了,稍稍活动一下,都会带来一阵酸痛。

    一双大手覆上少年的膝盖,稍稍揉捏几下,立刻便让这股酸麻好了很多,苗文成俯下身,呵呵一笑“累了吧,没想到生意这么好,休息一下吧,吃点东西。”

    穆泽揉揉肚子,这才发现自己还没有吃午餐,都忙忘记了,苗文成早就准备好了糕点和咖啡,热乎乎地从后厨端了上来,穆泽看着自己面前小盘里的几块西点,又看了看苗文成面前如同小山一般的面包,眨了眨眼。

    苗文成耸耸肩,“面包烤的快,也顶饿,明天我会让人给咱们送饭来的,天天吃甜食对身体可不好。”

    “送饭?”穆泽放弃叉子,拿起西点一口咬下一小半,含糊地问道“成哥不能做饭吗?”

    苗文成嘿嘿一笑“我只是个糕点师,做饭?那是厨子干的事。”

    穆泽喝了口苦苦的咖啡,吐吐舌头,“明白了,成哥不会做饭。”

    苗文成轻轻地敲了下少年的头,“知道也不要说出来,不能揭老板的短,懂?”在外面那么久他当然也是会做饭的,只是都是写简单的家常菜,口味一般,送饭的那位手艺可比他好多了,有便宜不占白不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