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小说网 > 奸臣 > 第五百九十一章 锋芒毕露世无双!

第五百九十一章 锋芒毕露世无双!

推荐阅读:异界直播间英雄联盟之谁与争锋[综]卷毛控怎么了!网游之诡影盗贼创世纪之双鸟江湖我独行都市至尊天骄英灵君王穿越者纵横动漫世界网游之黑暗道士

一秒记住【武林小说网 www.50xsw.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尽管家有五子,但长子三子和四子都是英年早逝,而次子焦瑞以恩荫故,从七品开始授官,孙子们还小,因而对于焦黄中这个举业有成的幼子,焦黄中一直寄予莫大的期望。弘治十八年那一科焦黄中意外落第,他就已经心里憋了一团火,如今他好容易入阁成了次辅,只等李东阳捱不下去,他就能正位首辅,正是人生中最顶峰的时候,何尝想到来年会试还没到,焦黄中竟然落得个下不了床连说话就不利索的结果?

    “那个南蛮子,早知今日,我当初就不该放纵了他!”

    也不知道是第几遍念叨着这话,眼见焦黄中的妻子伏在人身上哭得泪人似的,焦芳一时更是不耐烦,咬了咬牙便转身出了屋子。眼见他从太医院请来的太医都是满脸愁容,他不禁提高了声音说道:“诸位都是太医院的国手,倘若能够尽快把小儿治好,银钱上头决计不在话下,而且异日老夫也必然有厚报之处!”

    几个太医面面相觑了一会,其中一个年纪最大的不得不在其他人的目光下站起身来,却是无可奈何地说道:“焦阁老,不是咱们几个不尽心竭力,实在是公子乃是怒火攻心,以至于脑中气血紊乱,几乎便是小中风。倘若当时身边就有人送医兴许还能挽回,但如今就只能徐徐调养,至少也是三五个月才能养得过来。”

    三五个月?这会试可就在明年三月,满打满算也不过是半年功夫,倘若这段时间全都用来养病,那些经史全都扔了,明年还怎么考?而且,焦黄中这才几岁便来了一回小中风,日后怎么办?他焦芳五个儿子已经死了三个,难不成每每要他白发人送黑发人?

    焦芳只觉得额头青筋乱跳,一时沉声说道:“总而言之。诸位只管尽力救人,老夫素来是恩怨分明的人,倘使治好了,那自然是诸位但有所求。我无所不应。但若是各位一味推搪,老夫却也不是那样好气性的人!”

    眼见焦芳撂下这话便拂袖出了门去,几个太医彼此又交换了一个眼色,其中一个年轻气盛的忍不住冷笑道:“只知道和咱们耍横,有本事他去找平北侯找回这个公道!而且,只听说过打死人的,就没听说骂死人的。要不是做贼心虚,区区几句言语哪会有这样的作用!”

    他这话声音很不小,内中屋子里已经清醒过来的焦黄中赫然听得清清楚楚,一时更是气得无以复加,到最后竟是再次背过气去。见他突然又昏了过去,一旁的妻子顿时吓得连声叫人。外头几个太医听见那声音,自然慌忙入内,起头应付焦芳的那老太医看了一眼刚刚发话那同僚。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低声说道:“你这话却不该在这儿说,倘若焦黄中有个三长两短,他爹拿不了徐勋抵命。怎么也会拿你出气!”

    尽管知道前辈是好意,但那年轻太医咬了咬牙,最后还是冷笑道:“我是太医院的太医,到这儿来诊治不过是看着他是内阁次辅,不得不走这一趟,但也不是该当的!一人做事一人当,要是他真想找我这个太医的茬,我却也奉陪,只要他不怕成为京城的笑柄!黄老,这地方我懒得再呆了。这就回太医院等着人找我麻烦,告辞!”

    眼见人撂下这话一拱手就转身走了,那老太医顿时愣了一愣,苦笑一声便回转了里头。倘若不是他家里还有老老少少一家子,就冲着焦芳这阴狠的人品,他也恨不得这么头也不回离开焦家。懒得再应付这位阴刻狠毒的内阁次辅!

    焦芳却不知道家里又出了这么一档子事,他离开焦黄中的屋子后,便回房换了一身衣裳出门,却是径直前往沙家胡同刘府。昨日他在刘瑾面前很是打了一番悲情牌,今日却打算晓以利害,让刘瑾趁着如今徐勋势力衰弱了一大截的时机立刻翻脸动手。坐在轿子中打叠心里那番腹稿,他自觉得能有七八成的希望说服刘瑾,因而在刘府门前落轿的时候,他知道外间有不少人都在看着自己,因而刻意让表情更显严峻,这才出了轿子。

    刘府的门禁如今虽是极其严苛,纵使拿着大笔银子都未必能敲开大门,但焦芳毕竟是常来常往的人,又官居内阁次辅,他这一来,自然立时有人报了进去。片刻工夫,便是张文冕亲自迎了出来。这位来自华亭的秀才客客气气地向焦芳拱了拱手,说出来的话也极其客气,但焦芳听着却是当场愣住了。

    “焦阁老,刘公公今日不在家,而且说是近日都没工夫休沐,若是有事情,他自然会差人去内阁说。您若有事,也可以差遣个人去司礼监告诉一声。”

    开什么玩笑,如今刘瑾又不是从前,说是五日十日一休沐,但常常是把司礼监的奏折直接带回私宅,宫中司礼监也就是点个卯而已,什么时候竟然要常驻宫中不出来了!

    焦芳强自按捺心头的恼怒,让声音显得尽量平和一些:“张相公,老夫有极其要紧的事情和刘公公商量,你能否给刘公公送个信过去,请其得空了出宫一趟?”

    “这个,实在不是学生不给焦阁老帮忙,这司礼监毕竟是在皇城之内,不说送信进去实在是太难,就是请公公出宫,我哪里有这本事。再说焦阁老您本就是在宫城文渊阁办事,派人去司礼监总比学生容易得多。”张文冕一阵太极打到这儿,眼见焦芳那张脸越来越阴沉,想到昨夜自己得到刘瑾授意后给刘宇送信时,对方那欣喜若狂的样子,他一点儿也不想再敷衍焦芳,当即拱了拱手说道,“总而言之,学生是真的没办法,还请焦阁老体恤。府里事情多,学生先告退了!”

    眼睁睁看着张文冕溜得飞快,焦芳不用回头,就能听到身后那条沙家胡同里传来那一阵阵的议论声。可哪怕再咬牙切齿,他也只能装作若无其事地样子回身上轿,等到那轿子终于起步,他方才死死捏着扶手,心里涌上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挫败感。

    刘瑾不想见他。一直视他为得力臂膀的刘瑾竟然不想见他!一定是有人在刘瑾面前说了什么,不是刘宇便是曹元……不对,一定是张彩!想当初建议刘瑾收纳张彩,是因为张彩好女色性狂傲。让其背主另投就能断徐勋一臂,事实证明他确实没看错张彩的性子。

    可谁能想到,在徐勋身边并不太露风头的张彩,改投了刘瑾之后竟是那样锋芒毕露,而且几乎是说什么刘瑾就准什么,挤兑得刘宇转任吏部尚书后都要看其脸色!刘宇和曹元哪怕是官阶高,在刘瑾面前并没有那样说一不二的本事。只有张彩,只有张彩能够如此轻而易举地说动刘瑾!

    “我就不该去推这一把,该死,这是我自己给自己找对手!”

    喃喃自语的焦芳面色狰狞,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的脑海里突然蹦出了一个念头。倘若,张彩之前那些举动不过是障眼法,投刘瑾也只是为了屈身伺贼作为内应。实则仍然和徐勋暗通款曲呢?没错,一定是如此,否则他为何要在刘瑾面前上自己的眼药!徐勋一直都是再精明不过的人。怎么会轻而易举对张彩放手,他早该看出来,现在去提醒刘瑾还不晚!

    躲了焦芳两日,刘瑾毕竟如今得势惯了,不习惯憋在宫中司礼监那丁点大的地方,这天傍晚,他也不张扬,径直坐了一辆外观不甚起眼的马车从后门回府。想着手头还堆着几份关于人事上头的奏折,他少不得又命人去张彩那儿将其请了过来。等人一到,他吩咐厨下立时上酒菜。一面交杯换盏,一面商谈公务,不管说什么,张彩都是区区数语就能打消他心头的犹豫犯难。等到酒酣之际,他只觉得心头要多快活有多快活,一时间突然伸手抓住了张彩的袖子。

    “咱家早年间听人说三国。都道刘备得了诸葛孔明,欢喜得无以复加,甚至一度亲自编了草帽想去送给自己这军师,被人训斥了一顿反而更心中欢喜。咱家那时候只觉得那写书的瞎编呢,如今得遇西麓先生,这才知道这种欢喜一点都不奇怪,完全是应该的!咱家得西麓先生,就好比当年刘备得孔明,若是能早十年相逢,哪里还有徐勋那小子横行的余地!”

    “公公醉了。”

    张彩微微一笑,这一次却是没有挣脱刘瑾的手,而是淡淡地说道:“某无德无才,怎能堪比诸葛武侯?而且,这种话还请公公慎言,否则若让人听到公公以刘备自比,恐怕流言蜚语一起,公公这麻烦就大了。”

    “呃……也是,咱家一时间竟是欢喜得忘记了!”刘瑾这才一拍脑袋,却是亲自拿起执壶给张彩倒了一杯,这才笑呵呵地说道,“既然如此,咱家便再敬西麓先生一杯!”

    “不敢当,谢过公公!”

    口中这么说,张彩却是豪爽得很,一仰脖子径直喝下了这一杯酒。面对这样的做派,刘瑾心中更是欢喜,一口气自己又喝了两三杯,脸色一时更加赤红了起来。正当他打了个酒嗝,几乎打算对张彩说出明年会试一定力推其任主考的话来,外头突然传来了一阵喧哗,紧跟着,他就只见焦芳三步并两步地闯了进来。

    “都这个时候了,公公还有兴致饮酒作乐?”

    刘瑾正待皱眉问焦芳怎么进来的,乍然听见这么一句,他顿时不乐意了,当即没好气地说:“咱家整日在宫中劳心劳力,今日难得回来请西麓喝上几杯,关着你何事?倒是你通报一声都顾不上就直闯咱家府上,咱家还没问你意欲何为呢!”

    焦芳知道刘瑾素来对人就这么一个脾气,当下也懒得计较那**的语气,盯着仍自斟自饮的张彩喝道:“张彩,别以为你这心思没人知道!想当初徐勋对你一直不薄,来往徐府最多的不是林瀚张敷华谢铎,而是你张彩!我本就寻思着你好端端的却来转投刘公公,如今才总算是明白了,你分明是身在曹营心在汉,打算给徐勋当内应!”

    听到这身在曹营心在汉七个字,张彩顿时乐了。之前刘瑾才自比刘备,拿他比孔明,现如今焦芳却直接拿他比起了徐庶,拿刘瑾比了曹操!眼见刘瑾一下子愣住了。他就不紧不慢地说道:“焦阁老,人人都说你性子阴刻不好读书,我还一直不信,今天我却得说。这典故你是不是用错了?想当初徐庶因曹操以其母逼迫其背刘投曹,却是终其一身不曾为曹操谋划一星半点,可我又如何?打从才到刘公公府上那一天开始,我谋划了多少,做了多少?”

    刘瑾一下子想到张彩那一个个条陈,以及切切实实根据那几个条陈在吏部大刀阔斧地开始考察清退官员,焦芳之前的那几句话在他心头引起的涟漪立时怜惜了下来。而焦芳面对张彩这犀利的回答。不禁被噎得一时卡了壳。

    然而,既然旗开得胜,张彩自然不会放过乘胜追击的机会,当即又嘿然冷笑道:“倒是焦阁老说平北侯对我不薄,这一点我从不否认。倘若不是平北侯,我不可能由文选司郎中迁佥都御史,继而右副都御史,如今又出任吏部侍郎。只不过。道不同不相为谋,平北侯既然不能接受我那些变革吏治的手段,而刘公公却一口答应。既如此,我改换门庭又如何?敢问刘公公,我自从是这沙家胡同刘府的常客以来,可有说过平北侯其他不是?可有说过平北侯从前和我商议的种种内情?可有在背后捅过人刀子?从来没有!”

    刘瑾闻言一愣,这才发觉自从张彩成为自己人之后,对方不说,他确实不曾生出过从其那儿打探徐党情况的念头,更不消说探问了。而正在他沉吟的时候,张彩再次开了口。

    “再者,公公可曾听说过。我从前在平北侯身边,可曾为其谋划了什么?”

    见刘瑾这次露出了更加动摇的表情,看焦芳的神情流露出了更深的狐疑和不信赖,张彩顿时傲然一笑。

    想当初他被人告颠倒选法而愤然引疾求去,而后更是因为上书言沙城大捷后四事,一下子就站在了风口浪尖上。结果朱厚照几句褒扬,就让他再次回到了吏部文选司任郎中,时隔许久后才知道是徐勋托人把他的奏折送到御前。而后他更是夜半逢了刺客,李逸风救了他之后就死活把他请到了北镇抚司,而那时徐勋竟是连夜赶到了北镇抚司,对他说出了好一番推心置腹的话。士为知己者死,大概,就是从那时开始,他觉察到了对方的真心诚意,此后投身麾下时多次为其谋划,从来都是隐身幕后不露痕迹。

    所以,他张彩在徐勋身边时,即便升迁极快,但更多的时候都是默默无闻!因为徐勋自打步入仕途便是风头正劲,足以盖过任何人的风头,他也从来无心去刻意表现自己!

    “怎样,焦阁老是不是说不出来了?我除了上书公允言事之外,还为平北侯谋划了什么?”张彩倏然言辞转厉,竟是犹如疾风骤雨一般地说道,“平北侯为人足智多谋,因而我随其身侧,不过是给张敷华林瀚等拾遗补缺,就和我从前为马部堂做得一模一样,而现如今刘公公倚我为腹心,我自然是无惧锋芒毕露为众矢之的,一心一意为其谋划。公公以国士待我,我自当以国士报之!”

    “好一个以国士报之!”

    刘瑾终于感到心头疑惑豁然贯通,当即拍案而起。见焦芳面色发黑,他便冷淡地说道:“老焦,咱家看在你早年就和咱家有交情,所以也一直待你格外不同,但这一次你竟是不分青红皂白就血口喷人,实在是做得太过头了!你儿子受辱于徐勋,你那时候到咱家面前来哭诉,咱家是很犹豫,西麓是确实说过几句话,但咱家觉得他没说错!且不论焦黄中才具如何,被徐勋就那么几句话骂得直接就栽倒了,这是什么心志?咱家若是为了这个就和徐勋斗起来,还不得被人笑话死?还有,你对咱家林林总总举荐过不少人,其中收纳过多少人的贿赂,有几个能用的人才?”

    “刘公公,这是张彩他……”

    “你荐人那些阴私不是张西麓说的!”刘瑾不耐烦地打断了焦芳的话,随即复又坐了下来,神色竟是越发冷了,“咱家看在你跟咱家最早,一直都替你留着面子,也就懒得因为几个人而质问你了,可谁知道你竟然这般没有容人之量,嫉贤妒能直接跑到咱家这儿找场子来了,真是也不怕人笑话!如今王鏊就要撑不住了,你有这闲工夫,还不如思量思量怎么和李东阳打擂台来得要紧。时候不早了,你回去吧!”

    来往刘府那么多次,焦芳不是没见过刘瑾一言不合就毫不客气地向人下逐客令,哪怕刘宇曹元这样的官品也不例外,一直都庆幸自己才是意外的那一个。然而此时此刻轮到自己接受这样的待遇,他只觉得心里噎得慌,可在刘瑾那流露出分明嫌恶的目光下,他着实不知道该如何再争。眼看着张彩用带着怜悯的眼神看着自己,他一下子明白了儿子被徐勋骂倒时的激愤和痛苦。

    那就是竭尽全力却仍然拿人无可奈何的感觉!未完待续)

    .R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