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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 人为造英雄九(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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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此时,张良等人一路朝咸阳赶去,不出三日,便到了咸阳城中。这一路行来不止是张良而已,就连姜别也看出了秦国驿道的好处,若说之前二人心下还认为秦国强势玻除韩X魏、楚与燕等四国联盟几乎靠的全是车弩之威,此时试过这新式驿道的方例之后,张良心中已经本能的觉得秦国获胜,恐怕并非侥幸而已。纵然秦国没有车弩那样超越了此时武器的车弩,光凭这驿道,士兵援救以及运送粮草便已经胜了韩国等人一大截,张良之父张平生前时便曾对秦国此举向韩安提过建议,只可惜韩安一听说嬴政大兴土木,便欢喜无比,哪里愿意听到人家说秦王政修建驿道乃是会对他国不利这样的传言来,因此并没理会,此时亲自试过道路之后,张良心中才不由感叹,秦国强盛,韩国被灭,便并非是那样的偶然。

    咸阳城中,房舍林立,许多庶民脸上带着笑意,这是一种唯有安定生活之后,身后有了保障才自内心中散发出来测中对秦国的得意与归属。张良坐在马车之中,因他并非纯粹武人,因此这一路赶回咸阳为防他吃不消,便与他和韩淑子准备的两辆马车,虽然一路疾驰,不过到底也没有吃过什么苦头。

    姜别正襟跪坐在马车之中,车前并未挡着任何遮挡物,咸阳街道两旁庶民们见一大队浑身包裹在黑甲之中的骑兵队进来,不止没人慌张,反倒一个个都围在了街道两旁,满脸羡慕与发奋之色。

    “如今良前程未卜,虽有幸得大王看重,但不瞒先生所说,良心中实在有些忐忑,望先生往后依旧助良一臂之力。”张良与姜别拱了拱手,叹息了一声又看了咸阳城的繁华一眼,再想到如今冷清无比的韩国心下不由生出触动来。看过咸阳的鼎盛之后,对于恢复韩国张良越发心中没了底,更何况公子刘已死韩王室几乎除了一个如今在咸阳城中被秦王拜为上卿韩非之外,再无其他活口,而韩非对嬴政忠心耿耿,否则当初也不至于亲赴新郑替嬴政出力说服韩安降秦为臣了。

    韩非若是不愿自立为王,背弃嬴政,张良纵使有心,亦是无力,更何况如今他还未见嬴政面,便已欠他良多,往后又如何来的脸面再与恩人谈瓜分人家领土的事实?到了这一刻张良心中才几乎熄下了想要重立韩王室的心思。姜别听他拜托,自然不敢不从,连忙就道:“当日先主公对某有大恩,如今正是主公用人之际,主公纵然驱赶某,某亦是不敢离开,若是如此,某当年岂非白受先主公大恩,又如何对得住主公一片至诚之心?”姜别为人虽然心思粗莽了些但他武功厉害虽然张良心中亦是以为在咸阳城中只要嬴政一旦看重自己,恐怕这当世之中就算魏、楚二国还想拿自己性命,也并非那样容易。

    他只是希望姜别能随于自己左右 以致于自己在这咸阳城中不是孤单一人便罢,毕竟自己乃是韩国落魄权贵,如今孤身来咸阳,身边若是无得用之人,就算嬴政看重他,恐怕他也难出大力,身边有人便好办事如今听姜别承诺,总算是放下了心。

    咸阳城中嬴政早已为张良安置了住所张良在后世之中虽然名声显赫,但此时却不过是一个逃难至此被赢政收留的人而已,嬴政纵然看重他,还不到亲自过来接见的地步,只令人将他安顿好,便是如此,已经是令张良心中感激不已,回府中梳洗一番,当下也不敢逗留,原是为难如何递信进宫中向嬴政谢恩,谁料一番洗漱之后,刚一出门,姜别便已经候在了他院门处,略有些欢喜道:“主公,王将军来矣!是奉大王之令,带主公进宫!”

    一听这话,张良顿时眼睛便是一亮。他初来秦国,算是与王贲略有交情,而他正愁如何面见嬴政之时,却听嬴政主动令王贲前来迎接,如此便足以证明嬴政心中对他看重之处,虽然不知自己有何处能使嬴政如此看重,但此时张良心中却免不了生出一种对嬴政的知遇之恩情来,连忙就整理了衣冠,冲姜别笑着摆了摆手,大踏步就朝正厅之中前去。

    王贲此时已候在厅里,他并未老老实实跪坐着等候,反倒是站在大堂之中左右观望,一见到张良便露出一个笑容来,连忙就脚下生风朝他走了过来:“大王恐子良对咸阳不熟,特令某前来接子良入宫,今日大王在宫中设宴,欲为子良接风洗尘!”两人年纪相差不多,虽说性格是一文一武,不过都并不是拘于小节并心生龌龊的人。王贲性情粗中有细,胆大包天却实则谨慎聪明,而张良看似温和内心却自有计较,两人一见面便颇为投缘,几日相处之后关系倒也佳,此时说话没了顾忌,王贲便将自己来意一股脑的兜了出来。

    张良一听便喜道:“良亦有此意,只是正为难如何得谢过大王恩德之时,幸亏子贲前来。”王贲一听他这样说,大笑一声,拍了他的肩头便勾着他出了大堂:“外头马丰早已准备妥当,子良是读书人,否则某料是可以与你赛上一场马!”王贲说完,扬了扬眉头,见张良苦笑一声,也不言语了。

    他这会儿刚进了宫中回了差事又领了命前来,连带着衣裳也未回去换上一身,身上还带着一股汗迹,不过那张飞扬的脸庞倒是将那股不羁的神采透了出来,张良活了十八年,哪里有过如此率性自在的时候,以前身为张平嫡长子,只怕自己做得不够好,从来没有这样肆意飞扬过,此时被王贲这样一带,心里也不由生出一股豪气来,笑道:“这有何妨,只要大王不怪罪良失仪,良便与子贲兄乘马前行便是了!”

    这话显然极对王贲胃口,二人顿时相视一笑,各自套了马出去,王贲临走之时只是意味深长看了长良一眼:“大王乃天下少有贤明英主,只恐人才不够,又如何会因此事而责备子良?”他说完,见张良脚步顿了顿,也没有再停留,率先迈步出了大门。

    宫中宴会早已经准备妥当,韩非虽然早知韩国结局,但此时听说仍不免唏嘘,只是他当时并非没有做过努力,只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韩安出尔反尔,今日结果不过是自招而已。只是韩安出尔反尔之故乃是因张良之父张平与韩路进言,因此张良见到韩非时不由面露尴尬之色,上前行曲匕之后,这才侍于一旁。此时嬴政还未出来,见张良有些忐忑不定,韩非心下多少也有些不忍,虽然他心中并非完全就没有将韩安等人之死算在张平身上,但追根究底,这事儿也并非张平一人之过!说来也只是因为他忠于国家而已,在当时的情况下,这样的做法便也情有可原,只是韩安自己性情软弱,惹来杀身之祸,纵然没有此次张平进言,下次亦有旁人蛊惑,因此心下纠结了一阵,韩非也便想得通了,一边就冲张良笑:“大王早看重你多时发,你自小聪慧,又素有名声,大王一向看重少年英才,如此做必有深意,你不若便将心放宽些罢!”韩非这会儿说过的话,已经是张良今日听到过的两回了!先前王贲那样恣意昂扬的少年如此说便也罢,毕竟王贲之父王剪乃是嬴政心腹,王贲一心向着赢玫并不出奇,可此时竟然连韩非也这样说,张良顿时心下不由便斟酌了几分,冲韩非拱了拱手,还未开口说话之时,内殿处突然间便传来一行鞋履踩在地板上的清脆响声来。

    张良顿时深呼了一口气,见殿中众人皆已经伏了下去,心中多少有些不安,也跟着便跪了下去。、

    嬴政出了内殿,目光便落到了跪在几乎算是众人之末的张良身上,自个儿走了几步台阶,这才转身抬了手臂:“诸位不必如此多礼,今日原是贺政即将再得人才,并非乃议君臣之礼!”嬴政声音听在耳朵中有些微冷,但不知为何,他如此—说,张良得看重之下却是激动得脸颊通红,此时虽然他在诸人之中身份最低年纪也轻,不过此时却是极为镇定,顿了顿,这才匍匐在地,高声道:“小子张良,得大王看重,如今能活命全仗大王之故,如今大王看重,心中惶恐,誓死效忠不敢生二心矣!”他这样一表态,许多秦国旧贵族心中却是生出不满来,张良此人年少,而这几年嬴政一味排除异已,只任用自己看重之人,秦国贵族权势大不如前,如今又大费周折弄了这样一个张良过来,许多人心中敢怒却是不敢言,场面顿时不沉默了下来。

    “子良不必如此过谦,政用人,从不以年纪外貌为准,只是子良初来秦国,如今暂且住下来,政曾听闻,子良曾与韩王室一女有婚约,不知此事是否属实?”赢政唤了众人起身,这才又看了张良一眼,有意再卖他一个好,便将这事儿提了出来。韩淑子跟着张良一块儿来秦,并不是什么秘密,更何况这一路以来情况都由流云早与嬴政回过,张良与韩淑子原本是天作之合,可惜双方俱都失了父母,如今这门婚事便变得有些尴尬了起来,张良无心便也罢,他既有心,证明他并非是一个得志便猖狂的,如今嬴政主动提出这事儿来,婚事再由堂堂秦王作主,自然便是更加有了体面,算是还未曾用张良,嬴政便已经率先给了他荣宠。

    张良自然心下极是感激,他虽然认为凭自己也并非不能给韩淑子与自己婚事挣得体面,但就算真有那样一日,也不知道是何年哪月,如今嬴政一开口,事情便变得轻松了许多。如历史上一般,嬴政将张良指到了魏辙手下,使他跟着魏辙学习一段时间,再行交待与他要做的事宜,张良自然从命,魏辙虽然不明白自己为何突然间又多了一门差事,不过他如今手下带着李斯,反正放一只羊也是放,一群羊也同样是放,因此并无异议,便只说要观张良性情一段时间,此事才好决定下来。

    众人皆是欢喜,唯有李斯心中郁闷无比。他原本与韩非乃是师兄弟便也罢了,如今跟在魏辙身边平日被这老头儿教训也就罢了,竟然越混越回去,如今竟然沦落到快与张良这样一个后生晚辈相提并论的地步,更何况这张良还可称得上韩非晚辈,他心中便生出一股吐血冲动来。

    安顿好张良之事,嬴政如今也算是又解决了一桩事,只是张良年轻识浅,可见能用得上他之时,恐怕也要是魏辙心中认可此人之时,便也暂时将这事儿放到了心底。

    而章台宫内殿之中,流云安静的跪坐在阴影里头,听着外头的热闹声,整个人面色映在灯光之下,显出一种异样的惨白来,如同这内室的偏冷与外间的热闹形成了两个极致的世界一般,他跪坐得笔直,整个人如同一柄锋利而易折的青铜长剑一般,嬴政回来时,便见他最少坐足了两个时辰,却丝毫不显慌乱的样子。

    明明心中对于其姐的事情极想知道,此时偏偏却如此沉得住气,果真倒是有了出息!听到脚步声时,流云连眼皮也未动弹,整个便如同石雕一般,直到嬴政重新梳洗之后换了衣裳,跪坐在主位之上,他这才动了,上前拜了下去,沉声道:“奴幸不辱命,带回张良,只是不知主公可否告知,奴至亲下落。”他虽然明知嬴政不会告诉他,却仍忍不住多嘴问了一句。嬴政不置可否,并未回答,反倒笑道:“此趟你们遇着了黄于淳?”这事儿流云之前还未来得及回答,显然是王贲已经先行一步说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