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九二章.勘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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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子庙前，四散的人群愈发慌乱，而一身旗袍的尹锐志却丝毫不为之所动。
她的表情泰然自若，微微弯腰混在人群中的时候，不单没有危险，反而还有余力继续搜寻着随时可能出现的刺客。
在这种混乱的情况下，身为女子，自然要比男人有着更为强大的隐蔽性和欺骗性。
何况，尹锐志除了一身功夫练至出神入化之外，她那行云流水一般的枪法，才是她真正得以威震两广甚至南洋洪门的一大杀器……
在列强用坚船利炮轰开了中国的国门之后，原本神秘而又强大的国术，也终于因为在杀伤性和普及性上的劣势，不得不渐渐地走向了衰败甚至没落。
然而在与枪炮的斗争过程中，那些远走南洋的国术高手们渐渐发现，原来他们超越常人的身体素质，在用在枪术上面的时候，同样有着常人难以企及的优势。
相比起北方武林专心国术一道的执着，与南洋华人密切联系的两广洪门乃至那些一直与洋人打交道的南拳弟子们，早就在火枪不住的改进下明白了‘穷则思变’这句成语的真正含义。
所谓用血肉之躯硬抗子弹的，只有被洗了脑的义和拳，而真正懂得变通的国术高手，虽然无法在拳术上一次次的攀登高峰，可在同样拥有了火枪的条件下，自然比常人厉害得多……
常人练枪，用的是眼。
国术高手练枪，用得是心。
这个心，也就是后世所谓的第六感。
像尹锐志这等将拳术练至通神入化的高手，因为气血充沛，筋骨茁壮强大，所以不单在体能上和爆发力上有着优势，就连枪手最重要的稳定性，同样比常人多出了难以比拟的先天优势。
然而，最让人觉得可怕的是，通过严格的国术训练调教出来的超常手速与眼速，对枪法本身的威胁性及致命性，提升得更不止是一星半点那么简单。
因为这种由国术高手刻苦练就的枪术，除了精准和稳定以外，因为他们身体的协调性之强，使得他们在开枪的瞬间，几乎不用像常人那般固定作势或小心翼翼的瞄准，只需要按照自己的本心直觉开枪，便足以在任何环境和姿态下，都能精准地命中露出杀机的目标……
所以，当尹锐志和科恩混在人群中开枪的时候，那些常人训练出的日本神枪手们便倒了霉。
直觉这种东西，有时候说起来觉得有些虚无缥缈，可若是真正明白了如何运用敏锐的直觉，枪术便好比开了挂一样。
于是，这些枪手们在措不及防的状态下忽然发现，哪怕自己或同伴隐藏得再好，一旦露出足够的角度或视线，往往只有以黯然销魂收场！
当然，像这么可怕的直觉，也并非普通的国术高手都能够拥有的，须得是在国术修行上达到了所谓通神入化的境地之后，才能使出这种人枪合一随心所欲的枪术。
所谓通神，原本是形容经过锻炼与提升的第六感，彷佛沟通了天地之间的神灵一样，不单懂得分辨人身上的气机，更能感受别人对自己的杀意甚至一丝敌意，而当这种神通般的直觉应用在火枪上时，往往便很容易就达到拳术中所谓天人合一的状态……
在这种状态之下，哪怕是杨猛这种一脚踏入碎虚境地的大宗师级高手，也绝对不敢说仍然可以在近距离之下，从他们的射程范围中轻松逃脱出去……
所谓金刚不坏，只是气血意志不坏，绝非身体坚如金刚，如白莲教所说的那样神功护体硬抗子弹……
野比康夫的刀术虽然厉害，但却连所谓虚空的边缘都不曾碰到，更不要说什么金刚不坏的境地。
所以，面对着两名隐藏在人群中的神枪手的狙击，冲出去强行刺杀孙中山，几乎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这一点，不单尹锐志清楚，就连野比康夫心中也很明白。
他能做的，便是凭着他抱丹之境的意志力和对气机感应的敏锐直觉，巧妙地控制着自己的气息与步伐，混在四处奔走的人群中一点点逃离双枪侠科恩与尹锐志的射程……
可惜的是，他的运气实在是太差，好不容易逃出了尹锐志和科恩的锁定与射程，却又死在了早就隐藏在夫子庙外的杨猛手中。
杨猛之所以要隐藏在夫子庙外，自然也是不愿让尹锐志和科恩这种人盯上，因为一旦对上了这种人，哪怕自己防范的再严隐蔽的再好，也很难逃出他们的气机锁定。
所以，当那些日本特务回想起尹锐志在大世纪两枪击落吊灯的场面，终于在惊恐之下如鸟兽散之后，尹锐志和科恩这两个率先追出来的神枪手，自然也在第一时间内，发现了野比康夫直直地跪在夫子庙外的尸体……
“杜先生！你看！”
杜心武早年行走江湖时曾经做过镖师，后又进宫做了两年的大内侍卫，江湖经验自然极为丰富，等到在中情局深造之后，更是对江湖上的鬼蜮伎俩乃至间谍暗杀等杂项懂得极多，虽然同为保镖团队中的一员，可凭他的功夫与经验，完全称得上是孙中山身边的第一保镖。
所以，当科恩发觉野比康夫死亡的异状时，第一个反应便是叫杜心武来查勘现场。
“这人身上的伤痕，全部都是内伤！”
这个看起来矮矮胖胖的犹太人，虽然生于波兰，但却是在伦敦的贫民区长大，不单擅长狠辣的街头拳击，同时对所谓黑道仇杀的经验，自然也是极为丰富，当他看到野比康夫身上的伤痕时，第一时间做出了判断。
给孙中山做保镖，最大的便利条件就是可以跟这些国术大师们学习功夫，尽管因为种族文化的差异，使得科恩的功夫迟迟无法突破暗劲巅峰，可在杜心武及林伯长的耳提面命之下，他在国术方面的见闻眼光却是不下于一流高手……
“是拳伤！”
杜心武赞同地点了点头，面色随后又变得极为凝重，“死者身上筋骨极其粗壮，加之皮膜坚韧弹性极强，一身功夫早已抱丹坐跨，从其手臂上的筋肉锻炼的程度上看，其刀术劲力霸道可谓威力绝伦，单从攻击力上来说，恐怕还要在杜某之上！”
“那杀他的人岂不是更可怕？”
尹维峻有些惊讶地吐了吐舌头，悄然地从姐姐身后露出了小脑袋，有些不敢置信又有些神往地感慨起来……
“他的对手拳中打出的力道，恐怕还不如这名刀客强大，然而最可怕之处便在于此，能够用看似毫不出奇的力道，凭着精妙绝伦的化劲技巧集中一点爆发，连百炼精钢打造出来的绣春刀都能一拳崩碎，并通过残片直接击毙宗师级的刀客，其人其意其力，已经不能称之为人！”
杜心武反复仔细地打量了一番野比康夫的尸体，最终通过野比身上的拳痕与临终前双脚曾被生生轰入地面的异象中，看出了杨猛那如山倾一拳的惊艳关窍，同时又从只是钉入其身的碎片中，推断出当时杨猛所使出的力道，绝然不如野比康夫手上这般霸道……
“不是人？”
杜心武看着尹维峻这个仍有些天真烂漫的小丫头，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等到林伯长和刘百川也一脸震撼地面面相觑时，这才最终肯定了自己的猜测，擦了擦额头渗出的汗水，“此人一身功夫，已经踏入所谓凡尘谪仙真佛之境，对拳术与力道的掌控，已经到了纤毫之争的入微内视境地，在这三千红尘俗世之中，恐怕再难找到可以匹敌的对手！”
“幸亏此人是敌非友！”
林伯长看着呈扇形斜斜地射入青石地面的一块块残片，有些感慨也有些敬服地从中生生拔出一枚，“若是此人来刺杀孙先生，恐怕你我几人合力都无法拦得住他！”
“会不会是那个在京城一朝声名震九州的赵无极？”
杜心武扭头看了看若有所思的刘百川，脸上不觉也露出了一丝狐疑之色，“按理说，能将太极拳练至收发自如的境地，即便算上传说中神农丹派的绝顶高手，恐怕也不超过五人，可这些日子整个北方武林，都对赵无极摸到了破碎虚空边缘之事，传得沸沸扬扬，如此一来，我反而还真就不敢妄下这个断语了……”
“你们看！”
就在几位国术宗师在脑中仔细盘算着，武林中到底还有谁能将拳术发挥到如此恐怖的境地时，一直默不作声的尹锐志终于在野比康夫身下，发现了几个犹如斧凿般的指痕！
“康夫死，无极伤，杀人者，杨猛是也！”
“是他？！”
杜心武伸出手指在深入青石的指痕中划动起来，脸上的表情不觉愈发有些愕然，“想不到，院长的功夫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武昌那边不是说，神猴自与少林寺苦海妙可一战之后，便借着水遁不知踪影，怎么会这么巧突然出现在南京？！”
与其他人不同的是，林伯长虽然与杨猛只是神交已久，可对他的消息却一直极为注重，只是当他说出这番话的同时，脑海里忽然冒出了一个让人更加震撼的想法，“难道是……”
“妙，好一个‘无极伤’！”
刘百川伸手制止出林伯长的话语，随后有些兴奋地笑了起来，“如此看来，中华武士会那边孙先生已可高枕无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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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子庙前，四散的人群愈发慌乱，而一身旗袍的尹锐志却丝毫不为之所动。
她的表情泰然自若，微微弯腰混在人群中的时候，不单没有危险，反而还有余力继续搜寻着随时可能出现的刺客。
在这种混乱的情况下，身为女子，自然要比男人有着更为强大的隐蔽性和欺骗性。
何况，尹锐志除了一身功夫练至出神入化之外，她那行云流水一般的枪法，才是她真正得以威震两广甚至南洋洪门的一大杀器……
在列强用坚船利炮轰开了中国的国门之后，原本神秘而又强大的国术，也终于因为在杀伤性和普及性上的劣势，不得不渐渐地走向了衰败甚至没落。
然而在与枪炮的斗争过程中，那些远走南洋的国术高手们渐渐发现，原来他们超越常人的身体素质，在用在枪术上面的时候，同样有着常人难以企及的优势。
相比起北方武林专心国术一道的执着，与南洋华人密切联系的两广洪门乃至那些一直与洋人打交道的南拳弟子们，早就在火枪不住的改进下明白了‘穷则思变’这句成语的真正含义。
所谓用血肉之躯硬抗子弹的，只有被洗了脑的义和拳，而真正懂得变通的国术高手，虽然无法在拳术上一次次的攀登高峰，可在同样拥有了火枪的条件下，自然比常人厉害得多……
常人练枪，用的是眼。
国术高手练枪，用得是心。
这个心，也就是后世所谓的第六感。
像尹锐志这等将拳术练至通神入化的高手，因为气血充沛，筋骨茁壮强大，所以不单在体能上和爆发力上有着优势，就连枪手最重要的稳定性，同样比常人多出了难以比拟的先天优势。
然而，最让人觉得可怕的是，通过严格的国术训练调教出来的超常手速与眼速，对枪法本身的威胁性及致命性，提升得更不止是一星半点那么简单。
因为这种由国术高手刻苦练就的枪术，除了精准和稳定以外，因为他们身体的协调性之强，使得他们在开枪的瞬间，几乎不用像常人那般固定作势或小心翼翼的瞄准，只需要按照自己的本心直觉开枪，便足以在任何环境和姿态下，都能精准地命中露出杀机的目标……
所以，当尹锐志和科恩混在人群中开枪的时候，那些常人训练出的日本神枪手们便倒了霉。
直觉这种东西，有时候说起来觉得有些虚无缥缈，可若是真正明白了如何运用敏锐的直觉，枪术便好比开了挂一样。
于是，这些枪手们在措不及防的状态下忽然发现，哪怕自己或同伴隐藏得再好，一旦露出足够的角度或视线，往往只有以黯然销魂收场！
当然，像这么可怕的直觉，也并非普通的国术高手都能够拥有的，须得是在国术修行上达到了所谓通神入化的境地之后，才能使出这种人枪合一随心所欲的枪术。
所谓通神，原本是形容经过锻炼与提升的第六感，彷佛沟通了天地之间的神灵一样，不单懂得分辨人身上的气机，更能感受别人对自己的杀意甚至一丝敌意，而当这种神通般的直觉应用在火枪上时，往往便很容易就达到拳术中所谓天人合一的状态……
在这种状态之下，哪怕是杨猛这种一脚踏入碎虚境地的大宗师级高手，也绝对不敢说仍然可以在近距离之下，从他们的射程范围中轻松逃脱出去……
所谓金刚不坏，只是气血意志不坏，绝非身体坚如金刚，如白莲教所说的那样神功护体硬抗子弹……
野比康夫的刀术虽然厉害，但却连所谓虚空的边缘都不曾碰到，更不要说什么金刚不坏的境地。
所以，面对着两名隐藏在人群中的神枪手的狙击，冲出去强行刺杀孙中山，几乎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这一点，不单尹锐志清楚，就连野比康夫心中也很明白。
他能做的，便是凭着他抱丹之境的意志力和对气机感应的敏锐直觉，巧妙地控制着自己的气息与步伐，混在四处奔走的人群中一点点逃离双枪侠科恩与尹锐志的射程……
可惜的是，他的运气实在是太差，好不容易逃出了尹锐志和科恩的锁定与射程，却又死在了早就隐藏在夫子庙外的杨猛手中。
杨猛之所以要隐藏在夫子庙外，自然也是不愿让尹锐志和科恩这种人盯上，因为一旦对上了这种人，哪怕自己防范的再严隐蔽的再好，也很难逃出他们的气机锁定。
所以，当那些日本特务回想起尹锐志在大世纪两枪击落吊灯的场面，终于在惊恐之下如鸟兽散之后，尹锐志和科恩这两个率先追出来的神枪手，自然也在第一时间内，发现了野比康夫直直地跪在夫子庙外的尸体……
“杜先生！你看！”
杜心武早年行走江湖时曾经做过镖师，后又进宫做了两年的大内侍卫，江湖经验自然极为丰富，等到在中情局深造之后，更是对江湖上的鬼蜮伎俩乃至间谍暗杀等杂项懂得极多，虽然同为保镖团队中的一员，可凭他的功夫与经验，完全称得上是孙中山身边的第一保镖。
所以，当科恩发觉野比康夫死亡的异状时，第一个反应便是叫杜心武来查勘现场。
“这人身上的伤痕，全部都是内伤！”
这个看起来矮矮胖胖的犹太人，虽然生于波兰，但却是在伦敦的贫民区长大，不单擅长狠辣的街头拳击，同时对所谓黑道仇杀的经验，自然也是极为丰富，当他看到野比康夫身上的伤痕时，第一时间做出了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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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拳伤！”
杜心武赞同地点了点头，面色随后又变得极为凝重，“死者身上筋骨极其粗壮，加之皮膜坚韧弹性极强，一身功夫早已抱丹坐跨，从其手臂上的筋肉锻炼的程度上看，其刀术劲力霸道可谓威力绝伦，单从攻击力上来说，恐怕还要在杜某之上！”
“那杀他的人岂不是更可怕？”
尹维峻有些惊讶地吐了吐舌头，悄然地从姐姐身后露出了小脑袋，有些不敢置信又有些神往地感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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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心武反复仔细地打量了一番野比康夫的尸体，最终通过野比身上的拳痕与临终前双脚曾被生生轰入地面的异象中，看出了杨猛那如山倾一拳的惊艳关窍，同时又从只是钉入其身的碎片中，推断出当时杨猛所使出的力道，绝然不如野比康夫手上这般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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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心武看着尹维峻这个仍有些天真烂漫的小丫头，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等到林伯长和刘百川也一脸震撼地面面相觑时，这才最终肯定了自己的猜测，擦了擦额头渗出的汗水，“此人一身功夫，已经踏入所谓凡尘谪仙真佛之境，对拳术与力道的掌控，已经到了纤毫之争的入微内视境地，在这三千红尘俗世之中，恐怕再难找到可以匹敌的对手！”
“幸亏此人是敌非友！”
林伯长看着呈扇形斜斜地射入青石地面的一块块残片，有些感慨也有些敬服地从中生生拔出一枚，“若是此人来刺杀孙先生，恐怕你我几人合力都无法拦得住他！”
“会不会是那个在京城一朝声名震九州的赵无极？”
杜心武扭头看了看若有所思的刘百川，脸上不觉也露出了一丝狐疑之色，“按理说，能将太极拳练至收发自如的境地，即便算上传说中神农丹派的绝顶高手，恐怕也不超过五人，可这些日子整个北方武林，都对赵无极摸到了破碎虚空边缘之事，传得沸沸扬扬，如此一来，我反而还真就不敢妄下这个断语了……”
“你们看！”
就在几位国术宗师在脑中仔细盘算着，武林中到底还有谁能将拳术发挥到如此恐怖的境地时，一直默不作声的尹锐志终于在野比康夫身下，发现了几个犹如斧凿般的指痕！
“康夫死，无极伤，杀人者，杨猛是也！”
“是他？！”
杜心武伸出手指在深入青石的指痕中划动起来，脸上的表情不觉愈发有些愕然，“想不到，院长的功夫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武昌那边不是说，神猴自与少林寺苦海妙可一战之后，便借着水遁不知踪影，怎么会这么巧突然出现在南京？！”
与其他人不同的是，林伯长虽然与杨猛只是神交已久，可对他的消息却一直极为注重，只是当他说出这番话的同时，脑海里忽然冒出了一个让人更加震撼的想法，“难道是……”
“妙，好一个‘无极伤’！”
刘百川伸手制止出林伯长的话语，随后有些兴奋地笑了起来，“如此看来，中华武士会那边孙先生已可高枕无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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