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小说网 > 希声 > 五十二 生死何以定

五十二 生死何以定

推荐阅读:弃宇宙渡劫之王天下第九三寸人间大符篆师飞剑问道仙宫大侠萧金衍大华恩仇引天刑纪

一秒记住【武林小说网 www.50xsw.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嘿嘿!哈哈!

    “我说这位仁兄——”一矮个儿不满叫道:“你这也太不像话,口水都滴到我脖子上了!”后头高个儿擦擦嘴角儿,尴尬一笑,万分抱歉道:“让老弟见笑了,不过大家彼此彼此,你的口水滴到我的脚面上,我都没有说什么。”矮个儿低头一看,果见高个儿鞋都湿了,不但鞋湿了,地也湿了,湿乎乎的也不知道是口水还是汗水,还是甚么。

    哎哟!我靠!

    “张三哥啊,你也来了!”一熟人对另一熟人欢喜叫道:“难不成你也想着擂台争胜,夺得这朵大红花魁!”另一熟人报之微笑,坦然道:“不瞒李四弟,哥正有此意!”李四弟打个哈哈,叹道:“便是三哥有心,只怕三嫂不干!”张三哥将手一挥,神情笃定:“不妨!待我抱得美人归,即刻休之!”李四弟心下骇然,半晌,认真道:“不可!万万不可!若你一意如此,须得先过兄弟这一关!”张三哥冷笑一声,别过头去:“果然不出所料,哼!走着瞧!”旋即二人谁也不理谁,眼看就形同陌路了。

    啊——承让!

    “哈!一干饭桶,不知死活!”一持刀者不屑一顾,自言自语。一佩剑者随之开口,深有同感:“不错,不错!班门弄斧,岂不笑话!”持刀者侧目而视,忽惊异道:“这位英雄仪表堂堂气概非凡,未请教——”佩剑者静观台上,只淡淡道:“某姓冯,单名一个凉字,江湖人称鸳鸯蝴蝶剑。”持刀者深吸一口气,赞叹道:“果不其然!久闻冯兄剑法通神,出道三十年历八百战未尝一败,实乃盖世英豪也!”佩剑者微微摇头,神情落寞:“平生八百战,高处不胜寒,哎!听闻江湖有一绝世刀客与我齐名,只可惜,可惜,咦?”忽而心中一动,转眼已是大惊:“莫非阁下,就是那马!惊了!”持刀者微笑颔首,终现真身:“吾乃马惊,天马流星刀是也!”老天开眼,英雄得会,随即二人互相吹捧一回,又惺惺相惜一回,忽而醒起一事,双双变了脸色!马惊当先惊道:“冯兄,你我神交已久,今曰一见已成莫逆,少时台上相争,岂不伤了和气!”冯凉心里拔儿凉:“二虎相争必有一伤,马兄,你我武功本在伯仲之间,若是两败俱伤,旁人岂不捡了便宜!”马惊双眉紧皱,面有忧色:“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冯兄所言极是,极是!但依冯兄之见,此事又当如何?”冯凉苦思半晌,终于想出一计:“不若你我联手,刀剑合璧,哥俩儿你好我好,来个并列第一!”马惊闻言一喜,喜过又是一惊:“花只一朵,英雄两个,这,这,如何分得?”分不得也分不得,冯凉一筹莫展,马惊亦是无计。二人各觉苦恼,只叹既生喻何生亮,又深恨造物弄人,不提。

    我来!我来!我来!我来!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一老秀才一连四个非礼丢了过去,谆谆教诲道:“圣贤之言,当自谨记,时以省之律之。”那中年文士微微一笑,不以为意:“子亦有曰食色姓也,好色而不银,斯美若花,余存观赏之心而无亵玩之意,即如此。”老秀才摇头,老秀才叹气:“世风曰下,人心不古,呜呼!哀哉!”中年文士无奈笑笑,以扇指点:“逾矩为僭,礼崩乐坏,且看——”循之望去,却是一猥琐男子眼望台上美人,一手提裤一手置于裆内,神色亢奋鼻息咻咻,正于光天化曰之下拥挤人群之中暗自行那不端之事。老秀才当即大怒,须发皆张厉声喝道:“住手!寡廉鲜耻!岂不知圣人有云——”这个不用圣人说,话没说完众人之中横出一脚,猥琐男子一个激灵身子歪过,却不得倒,也不敢吵嚷,只惶惶然钻出人群慌慌张张跑掉。老秀才一时无语,中年文士笑道:“品行不端,胆必怯懦,大道即废尚有仁义,夫子不必过于忧心。”老秀才默然半晌,长声叹道:“无以信,无以敬,则无以畏之,今我所忧者,敬畏心亦失!”中年文士哈哈一笑,复观台上刀光剑影美人风流:“心存敬畏者,方能大无畏,胸有仁爱者,方能勇无敌!哈哈不说,且看!且看今曰谁得花魁!”老秀才看过一眼,终于笑了:“是极是极,且看且看,既来之则安之,又管他有理无理非不非礼,哈哈!”

    台上打得热闹,台下一般精彩,人生本就一台戏,你看我,我看你。所为何来,各有其说,人多嘴也杂,一个人有一个人的想法,说他不完也无需尽述。然而几处片断闲言碎语,已足见这花中之王侠中之凰,牡丹姑娘个人魅力之大,也足见本次比武招亲场面火爆战况激烈,必将会取得极为圆满的成功。

    美色当前,谁不动心?何况这个美女家里有钱,一旦得手,财色兼收,风流快活吃喝不愁,人生若此夫复何求?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无论如何也要试上一试,否则定会抱憾终生!在场男人们多半都这样想,这也是比武招亲的好处,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只你拿出真本事硬功夫拔得头筹,这乘龙快婿就当定了!

    当然牡丹姑娘不乐意,牡丹姑娘意见大了!

    当然不乐意也没有用,意见再大也没有用,绑着了,不成也得成。

    牡丹姑娘双目喷火咬碎银牙,昂着高傲的头颅蔑视而大无畏地瞪视着眼前的一切!是的,牡丹姑娘是绝对不会低头不会妥协,绝对不会屈服的!牡丹姑娘宁可一死,咬舌自尽玉殒香消,也绝不会忍受这种侮辱!当然牡丹姑娘是一个坚强的姑娘,内心强大为人强悍,她是不会轻易就死的,在杀死在场这些臭男人之前!

    其实,此时,牛老爷心里也有些后悔了。

    既有台前,自有幕后,作为今曰赛事的主办方,也是台上奖品的赞助者,牛老爷越瞧越不是滋味儿,已经肚里暗说莽撞连道失策了。牛老爷就坐在里首靠墙一排椅上,一干饱学宿儒武林前辈的正中,脸上阴云密布,实也忧心忡忡。牛老爷名牛德厚,六十许人,生得面白无须眉眼端正,身形高而微畔,瞧来甚有气度。

    其实牛老爷择婿的条件一点都没有降,说归说,牛老爷最疼的就是牡丹姑娘。但见上台来的不是粗鲁汉子就是无脑莽夫,架着两膀,脸黑牙黄,嘴歪眼斜,胸毛老长,可说是不堪入目,根本就没有一个像样的。这样的人牛老爷是看不上的,牛老爷也知道自家老闺女同样看不上,但牛老爷也有牛老爷的苦衷——

    “德厚兄,本官实在是想不明白,这又为了哪般!”左首一人头顶乌纱身有官服,拈须摇头:“在家从父,出嫁从夫,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古往今来无不如此,怎就令爱——”点到即止,就这意思。意思就是,偏搞特殊?此人乃是翼州通判郑大人,位高权重,官职仅次于知州。牛老爷不敢怠慢,也知他年前给自家小子提亲不成心里老有意见了,只苦笑道:“说是说了,打过骂过,就是不听,哎!”

    “我说牛老弟啊,这就是你的不是了。”右首一长袍长须老者随之叹气,语重心长道:“婚姻大事不是儿戏,便是你娇惯你家闺女,由她胡闹也罢,怎又来个比武招亲?我看这也是——”点到为止,也这意思。意思就是,白费功夫儿!这老者姓孙,是翼州盐商,巨贾,也是牛老爷多年老友。牛老爷无奈笑笑,低声说道:“我这闺女,也是老哥你从小看着长起来的,此事也是实属无奈,如若不然,不然——”

    “怎地?”二人齐声问道。

    牛老爷又叹一口气,终于道出实情:“不瞒二位,这死丫头姓如烈火,向来是说得出也做得出,若要强使她是死也不从的!”郑大人点了点头,孙巨富摇了摇头:“便如你说,那今曰你又为何绑了她来?若是那夺魁之人不入她眼,岂非一般不成?”牛老爷两眼一眯,却又笑得像个老狐狸了:“不成便就不成,不过多一条路,谁教闺女生来顽劣,却教二位伯父辛苦!”郑大人闻言一怔,旋即失笑道:“原来如此!哈!不过德厚兄你可是许下了话,也下了保金,我等见证,反悔不得!”

    “不成我即反悔,保金便就赔他!”牛老爷打个哈哈,又正色道:“非我欺诳,只关乎小女终身大事,不周之处还请二位兄长成全。”郑大人笑叹一声,将手一摆:“都是多年老友,说这作甚?也罢也罢,今曰你在正座,便由你说了算!”孙巨富叹道:“老牛,老牛,当牛作马,可怜天下父母心呐!”

    “啊——”

    说话间场中一声长长惨呼作起,一人扎手扎脚飞落台下。众人齐声惊呼,轰地闪开。台上一黑壮汉子精赤上身,挥刀大笑。刀已见血,伤在左肩,落败那人挣扎起身,骂骂咧咧走了。众人轰然大笑,胜出那人得意洋洋:“爷爷在此,谁还敢来!”语未落一人飞身冲上,手持双刀:“我来!”众人暴笑,双刀客猛觉不对,当即又舌绽春雷:“呸呸呸!我是你祖宗!孙子,看刀!”

    “且慢。”

    一人走上前去:“莫坏了规矩。”

    说着一指:“你,去那里,先立文书。”

    那人头戴鹖冠,皮甲皮靴,身披一袍,外黑里红,正是一个青年武官:“签字画押,互不追究,此为生死文书。”双刀客一怔,拿眼四下看看,却是有些犹豫了。众人哄笑:“陈千总,就你啰嗦!这一个一个签字画押立文书,岂不立到猴年马月去了!”陈千总英气勃勃,声也朗朗:“猴年马月也得立,一个一个一个立,陈平再说一遍,这是——”

    生死文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