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觐见（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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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说这个，三位藩王，你们对大清都有不世之功。先帝爷和太皇太后都曾经表示过，没有你们几位，大清一统江山恐怕要推迟二十多年呢。”康熙这句话说的实在，可是耿精忠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自己的爷爷父亲都算是大汉奸，落在自己头上，也很难洗去这个烂名声。自己在福建费了老鼻子劲，做了多少好事，才让福建百姓改变了对他这位世子的看法。但是，福建百姓对靖南王耿继茂还是很不待见。
尚可喜和耿精忠的爷爷耿忠明是一辈，乃同年出生，人老精鬼老灵，立刻又是他最先接口说道：“皇上厚恩，老臣没齿不忘！”
耿精忠也立即附和道：“臣愿为大清世守边关！”
“呵呵！”康熙随即笑了笑，不知道是真高兴还是假高兴。站起身来，一边开口，一边往阶下走去。“好啦好啦！其实你们也有所耳闻吧，朝廷有些人议论，说朕想撤藩，这纯粹是胡说八道，你们所镇守的云南、广东、福建这三个省，是民心不稳，匪患横行的地方。有你们镇守，朕心里才安稳，朕和太皇太后才能吃的稳睡的香！啊，现在我向你们郑重表态，朕绝不撤藩，西南边陲就交给你们了！”
吴应熊、尚可喜与耿精忠立即抱拳行礼，同声说道：“谢皇上！”
康熙嘴上这么说，其实心里却已经充满了怒火。不过康熙年纪虽轻。但是养气功夫却十分了得。耿精忠听完也是不可置否的暗自笑了笑。不过是缓兵之计罢了。若是此刻吴三桂也在这里，只怕就没有那么好说话了，说不定这个时候，自己应该已经被关押起来了！
就在康熙与三藩说完的时候，跪在门口的内大臣、大学士索额图忽然膝行趋前几步，朗声奏道：“启禀万岁，罗刹国使臣谢尔盖即将回国，临行前想面见皇上。请旨该如何办理？”
“没瞧见朕正忙着了吗？”康熙皱了皱眉头“他现在什么地方？”这个谢尔盖几次要求觐见，他都没有同意，主要就是他不相见。这罗刹国太嚣张，已经侵占了北边黑龙江的好几处地方了，还与葛尔丹勾勾搭搭，令人厌烦的紧，不过，他现在主要的精力都放在了撤藩的事情上，主要精力得用来对付吴三桂。
“在午门外候旨。”索额图回道。
“叫他进来，朕倒要见识一下他是个什么东西！”康熙一挥手。下令道。这时候，耿精忠与尚可喜也是将脑袋转过来。想看看这俄罗斯老毛子到底是个什么模样。他们两个都是见惯了洋人的，只是想看看这个侵犯黑龙江的罗刹国使臣是否很是嚣张。
“扎！”索额图叩了头，起身又打了个千儿，躬身退出殿外传旨去了。
大学士熊赐履从班中走出，叩头上奏道：“皇上应该盛陈威仪，以示我天朝风范！”
“哼，他不配！现有的威仪也是抬举了他！”康熙说着便听远处一声递一声传进来：“罗刹国使臣进宫叩见！”。耿精忠也算是真正见识了一下皇宫的威仪，这跟后世电视剧里演的是何其的相像，难道后世的导演也曾穿越过，不然怎么这场景如出一辙？
就在大家张着眼偷望之时，只见一个长得魁梧异常，满脸络腮胡子的洋毛子脚步趔趄，左顾右盼地走进了乾清门。谢尔盖像梦游人一般走进了紫禁宫，这里的富有使他吃惊。眼前到处都是黄金、白银和精美绝伦的东方艺术品，绘着云和龙的图案在廷柱上盘绕，令人瞠目的错金大鼎，金缸，镶缀着耀眼宝石的玉如意，各种名贵硕大的瓷器，搬回任何一件，都足以使他成为欧洲屈指可数的富豪！这里可是比他们沙皇的皇宫要威武漂亮多了，或者说，两者根本就不是同一数量级。
但这里森严的威仪也使他减去几分倔傲，从午门开始，两行禁兵，钉子一样排列着，佩在腰间的宽边大刀拖着长长的鎏苏。御前侍卫们像一尊尊铁铸的神像，按剑挺立，眼都不眨一下，偌大的宫殿两旁站着几十个翎顶辉煌的朝廷重臣，连一点声响都听不到。殿前铜鹤，金鳌的日里喷吐着袅袅清烟，呈现出一派肃穆庄严的气氛。
谢尔盖因为看得有些神不守舍，跨入殿门时几乎绊倒了，身子在门框上重重碰了一下才狼狈地站稳了。不过他还是记得自己的身份，想了想自己强大的国家，再看到堂上众人，便又挺起了胸膛。
“参见大清皇帝陛下！”谢尔盖朗声对着最上方的康熙行礼说道。殿中人听到他华语说得如此纯正，顿时一怔。
看着这个黄头发蓝眼睛高鼻子的人，穿着短袖燕尾服，居然也煞有介事地甩起“马蹄袖”，康熙几乎笑出声来。等他行完礼，正要开口问话，谢尔盖却自顾自的掏出一份奏表一样的东西，照着继续念道：“俄罗斯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国家，在俄罗斯周围，许多国君都已经归顺了沙皇陛下，希望大清国君主主动向沙皇陛下修好称臣。开放边境，并将黑龙江流域之索伦、赫哲、奇戈尔等土地归还沙皇陛下。”
“回去告诉你们那个彼得，他是皇上，朕也是个皇上，大清国不想占沙俄的一草一木，但是沙俄也休想占我大清的半寸土地。黑龙江上下，凡是河、溪、沙、石我们都不放弃。如果你们胆敢侵吞的话，那么我们大清国有百万雄兵严阵以待！”
“当然，我无意否认陛下的话，但是，那些土地对你们富有而辽阔的中国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对我们俄罗斯帝国来说，用处却是很大很大。我们与欧罗巴做交易。需要皮货。您明白吗，而贵国需要边境的安定，您应该以那片荒凉的土地作为交换条件，求得沙皇的恩宠与关怀。只有如此，才能确保陛下国内的和平和安定。”谢尔盖立即顺溜的说道。
“噢，这倒奇怪了。我国河清海晏，有什么不安定的？即便有事，也是我大朝家务。与你们罗刹干？”康熙皱了皱眉头说道。
“我是您的外臣，不妨直言相告。您的地位并不稳固，大清国只是表面上强大，实际上却有很多的敌人。首先，汉人不满满人的统治，而且贵国南方的几位王爷正在准备一场空前的叛乱！”
“哈哈哈哈！”康熙突然纵声大笑，指着吴应熊、尚可喜和耿精忠三人问谢尔盖：“你认识他们吗？”
谢尔盖看了看坐在下面的耿精中和尚可喜二人一眼，一看这穿戴就知道是大清国的王公装扮，于是耸肩摇头道：“不，不。我没有那个荣幸！”
“他们就是你说的‘叛乱’王爷。我们君臣此刻都在这里，你倒说说。我们怎么个不安定法？”康熙笑意盈盈的对着谢尔盖说道。
还不等谢尔盖答话。早已经反应过来的耿精忠便明白了，看来今天这出好戏就是康熙自己安排的了。“老毛子，今儿个皇上给你面子，否则我定然将你碎尸万段！”耿精忠抛开其他不谈，对着俄罗斯老毛子实在是缺乏好感，于是率先拍案而起说道。
“不错，老毛子你听好了，本王尚可喜及所部官兵，生是大清的人，死是大清的魂，只要皇上一声令下，我们就提兵北上，灭了你俄罗斯老家！”尚可喜也随之附和。
吴应熊反应也不慢，立即起身大声呵斥：“大清国君臣一心，康熙帝四海为尊。尔等蛮夷既不读书又不认字，竟敢在我皇面前狂犬吠日，殊不知，我大清天威难犯，无论何处蛮夷，只要脚下踏错一步，定教你有来无回！”
仿佛遭到重重一击，谢尔盖的身子猛地仄了一下。他来到北京已经有些日子了，可是由于索额图对他严密封锁，耿精忠、尚可喜二位藩王入京的消息，他竞一点风声也没有听到。此刻，被几人一顿顶死，谢尔盖脸色变得雪一样苍白，喃喃说道：“这是传闻，请皇帝陛下和三位王爷原谅。不过，我提醒皇上，我们强大的哥萨克在著名将领巴哈罗夫将军的统率下已经进驻阿穆尔地区。用你们中国话来说，叫做‘顺之者昌，逆之者亡！’”
话未说完，康熙“啪”地一声拍案而起。他下了御座。橐橐走了几步，指着谢尔盖说道：“你回去告诉米哈伊洛维奇，中国并无内乱，即或有，朕也自能平叛，不劳他万里之外操这份狂心。我华夏天朝，乃万国臣服之圣地，叫他早收妄想，安分守土！不然总有一天兵车相会，让他知道我大清天威难犯！凭你今日无礼，朕本当诛你首级以示惩罚，念两国相交不斩来使之古义，赦你不死。来！”
“扎！”殿外大内侍卫立马进来六个人，躬身答道。
“押他回驿馆，限明日午时前离开京师。哼，朕倒不信，这个巴哈罗夫，难道会比前些年死在松花江口的斯捷潘诺夫下场好些？”康熙冷笑着说道。一干侍卫也早就等得不耐烦了，听康熙招呼，如炸雷般齐声应道，把谢尔盖轰出了紫禁城。
一场唇枪舌剑的外交战结束了，康熙按捺不住自己愤慨的心情，不住用眼瞧着殿内群臣，却是一语不发。耿精忠看着康熙嘴里有话想说，但又没有开口，于是带头说道：“万岁！罗刹国如此无礼，皇上何不发兵进剿？”
康熙手指弹着茶碗盖，心不在焉地斜了尚可喜一眼，说道：“朕也有难处啊，国家遭鳌拜乱政之害，元气未复，一时之间，筹兵筹响都是难题。不能必操胜券，朕岂能轻易用兵？”
今天这些事，三王心里雪亮，这些天在京城，处处都是在说“撤藩”。自南明永历皇帝死后，南方事实上已无仗可打。三藩王率几十万军队坐吃朝廷粮饷，北方外敌却无力抵御，看来，“撤藩”是势在必行了。
“只要皇上一声令下，奴才就是砸锅卖铁，不要朝廷一分一毫，立刻提兵北上，灭了俄罗斯老巢！”耿精忠立刻大表忠心的说道，但是却丝毫没有自请撤藩的意思，这以后的军饷嘛，当然该要还得要！(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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