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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演练跑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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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晓秀学了一个星期法语后便改变了主意,她感觉那样硬学效果并不好,她想换一种方式学。她想起了当时在国内经常说的一句话:“活学活用”,她要边学做跑堂,便学法语。她可以先做大厨,但最终她还得当跑堂。她将来是餐馆的女主人,前台和后厨的工作她都得熟悉,而且必须驾轻就熟。

    她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宋福禄,宋福禄也觉得这个方式好,便同意他们一边演练跑堂,一边学说法语。他对跑堂工作有一种天生的热情,他在巴黎没当过跑堂,现在正好借这个机会和梁晓秀演练一番,过过当跑堂的瘾。

    宋福禄在香港呆了6年,深受香港餐馆的影响。他一直把餐馆服务员称作跑堂。他告诉梁晓秀,跑堂的工作很重要,直接关系到服务水平的高低。

    他亲自示范,梁晓秀跟着他学。那时梁晓秀觉得这个未婚妻真是了不起,不仅说会法语,还会做跑堂,又能当大厨,他简直就是一个全才呀。她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觉得找对了人。

    这是一幅生动有趣的画面,法国人当时若看到他们的演练方式会感到大为惊奇的。

    宋福禄站在门口做示范,他让梁晓秀走进餐馆,然后把她领到座位上,递给她菜单和酒水单,让她点菜。梁晓秀点了两个菜,一瓶红酒,一瓶矿泉水,宋福禄说:“夫人稍等,菜一会儿就上来。”之后,他先送过来一瓶红酒,启开瓶盖,给梁晓秀倒上一点红酒,让她品尝。她抿了一口红酒,点点头。他接着给她倒了半杯酒。

    她问他为什么菜还没上来就先倒酒,他说红酒有一个醒酒的过程,所以必须先把酒倒上。之后,他从厨房端来两盘菜,放到餐桌上说:“夫人,请慢慢享用。”

    “这就是一个跑堂需要做的工作,”宋福禄解释说,“你记住:客人进来后,你要迎上前,面带微笑把她领到座位上,递给她菜单和酒水单,然后稍微离开一会儿,等她想好了点什么菜和酒水时,你再过去记下她点的菜和酒水。之后,为她送酒水,端菜,最后结账。在这个过程中你需要说的法语是:‘欢迎光临’、‘菜名和酒水名’、‘轻慢慢享用’、‘谢谢’、‘欢迎下次光临’、‘再见’,等等。一共不会超过20句话。”

    梁晓秀便按照宋福禄的说法,演练跑堂,学说餐馆法语。她反复学说“谢谢,夫人”,“谢谢,先生”,“请慢慢享用”,“味道如何”、“欢迎光临”,“欢迎下次再来”。她用两天时间背会了这些餐馆用语,一会儿拿着酒杯说,一会儿又端着盘子说,一会儿又站在门口说,死死记住了这些话。

    之后,宋福禄又教她学说菜名和酒水名。他的菜单很简单,一共只有10个菜,按顺序12345排下来。梁晓秀倒背如流,一号菜为香酥鸭,二号菜为宫保鸡丁,三号菜为铁板牛柳……

    酒水单也很简单,一共有5种价位的红酒,此外还有可口可乐、橙汁、矿泉水、咖啡、红茶,这些酒水也是按序号排列的。

    梁晓秀学了一个星期,把这些内容都学会了,感觉大有收获。宋福禄在教梁晓秀的过程中也得到了一种满足感。他调动了自己全部的潜能,把自己知道的东西都教给了梁晓秀。

    他说;“我在巴黎时一直想学做跑堂,可是跑堂师傅不愿意教我,总怕我抢了他的生意。跑堂工作表面看来不如大厨挣得多,其实挣得钱一点都不少。”

    “为什么呢?”她好气地问道。

    “当跑堂有小费,而做大厨就没有小费。”

    梁晓秀第一次听说小费这个字眼,感到十分好奇,问宋福禄小费是什么东西。

    宋福禄解释说,小费就是客人给跑堂的钱,以感谢跑堂的服务。一般法国人吃完饭会按照餐费的5%-10%给跑堂小费,也就是说,客人假设吃了100欧元,他们会再额外给跑堂5-10欧元的小费。

    梁晓秀听了宋福禄的解释,陷入了沉思。

    她迷茫、惊讶、兴奋。宋福禄说,老外吃饭给小费是对跑堂的感谢,她却觉得并非如此简单,这里面一定有更深层次的原因。她虽然说不清深层原因,但她想在日后慢慢探寻这些原因。她感到惊讶,是因为她觉得自己发现了一个不可理解的现象:老外吃饭已经付了钱,为什么还要额外再付小费呢?他们脑子是不是有毛病啊?她感到兴奋,是因为觉得这些小费来得太容易了,简直等于在捡钱。

    她开始计算小费。她以每人付2欧元计算,10个人就是20欧元,100个人是200欧元。假设一个餐馆一天有100个客人,那么光小费收入就是200欧元,折合成人民币是2000元。一个月下来,小费就高达6000欧元,换算成人民币是6万元。那么一年呢?就按10个月计算,小费总收入高达60万人民币!

    梁晓秀想到这儿,怎么也不相信这个数字。60万人民币?她在脑子里反复想着这个天文数字。那是1970年,在那个年代就她所知,他们全村500户人家一年的总收入不过50万元。难道在法国开一家中餐馆,如果开好了,一年光是小费的收入就超过他们全村人的年收入?

    她怎么也想不通,怎么也不相信会有这样天大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