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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借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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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福禄以为梁晓秀要责怪他把5万欧元还给堂叔一事,但梁晓秀站在大街上却对他说:“福禄,你做得对:你应该还堂叔那5万欧元。你这个举动很有志气,没有给我丢脸。你象一条汉子!”

    宋福禄低声嘀咕道:“可是我们现在手头没钱了,你怎么开店呢?”他感觉很对不起梁晓秀,辜负了她的一片心意。

    梁晓秀却坚定地说:“大活人还能让尿憋死?我们找你的朋友借钱去。”

    “找朋友借钱?谁能借我钱啊?”宋福禄此刻真想一死了之,他觉得没有一点希望,走投无路了。

    他默默地跟着梁晓秀在大街上走着,不知道要去哪里。梁晓秀带着他一直往罗成的豆腐作坊走,她想和罗成借钱。

    到了华人超市门口,宋福禄站住了,他忽然问梁晓秀,她怎么看堂叔这个人。

    她说,堂叔这个人得从两方面看。他做了一件好事:毕竟曾借给宋福禄10万欧元让他开店。10万欧元不是小数,宋福禄应该感谢堂叔。堂叔和宋福禄要钱,那也是合情合理的,因为那毕竟是堂叔的血汗钱。他不应该责怪堂叔。

    但从另一方面看,堂叔似乎不近人情。梁晓秀第一次和堂叔见面,堂叔既没有笑脸,也没有一句好话,好像梁晓秀欠他什么似的。堂叔看不起她,那是因为她穷。她虽然穷,虽然身无分文,但她志不短;她要让堂叔看看,他们有能力开好一家中餐馆,把堂叔的钱全部还上。

    宋福禄认为梁晓秀说得有道理。他改变了对梁晓秀的看法,认为她是一个有头脑有毅力的女人。

    他们不知不觉走进了罗成的豆腐作坊,罗成刚做完豆腐,正坐着抽烟呢。他看到宋福禄和梁晓秀来访,招呼他们坐下,给他们沏茶倒水。

    梁晓秀说:“罗叔,我们今天找您,想请您帮忙。”

    “什么忙?你说吧。”

    梁晓秀便把宋福禄还堂叔钱的事简单说了一遍,然后说他们现在身无分文,没法在里尔开店了。他们想和罗叔借3万欧元,期限3年,届时连本带利一起还给他。

    罗成陷入了沉思,他想宋福禄的堂叔都不借给他钱,他凭什么借给他钱呢?再说,宋福禄到时候还不上他的钱怎么办?他们是好朋友,他不能因为钱的事和宋福禄翻脸呀。他默不作声,一直犹豫着。

    宋福禄很清楚,在法国借钱,是一件最困难的事情,一般人都不会轻易把钱借给别人。罗成虽然是他的好朋友,但他们之间从来没有相互借过钱。他想:罗成不会借给他钱的。

    梁晓秀看出罗成的心思,又说:“罗叔,您放心,到时候我们一定能还上您的钱。”她紧张地看着罗成,生怕遭到他的拒绝。

    “你们想借多少钱?”罗成试探性问道,心里盘算着借给他们多少钱。

    “借3万欧元。期限3年,利息按银行利息计算。”梁晓秀说得很干脆。

    “借3万?”罗成摇着头说,“我没那么多钱呀。”

    “那就借2万。”梁晓秀赶紧又说。

    “我借给你们1万欧元,期限3年,总利息1000欧元。也就是说,3年后你们还我一万一千欧元。你们看怎么样?”他似乎下了最大决心。

    “行,没问题。”梁晓秀答应了,她感觉罗成已经尽力了,不想再勉强他。

    梁晓秀写好借条,和宋福禄一起签上名字,交给罗成。罗成取出一万欧元交给宋福禄。

    从豆腐作坊出来,梁晓秀带着宋福禄往章义的餐馆走。宋福禄说,章义只是一个大厨,他不见得有什么钱。梁晓秀说,餐馆老板是章义的表哥,他游荡了那么多年大厨,不可能没钱。不管怎样,他们试试吧。

    到了餐馆,梁晓秀把他们的来意说了一遍,然后说他们想和章大哥借5万欧元,期限3年,年利息5%。之前,她听宋福禄说过,法国银行的年利息最高不超过2%。她想把利息提高了,章义就有可能把钱借给他们。

    章义想了想说:“我借给你们3万欧元吧,这是我全部的家底。期限3年。利息不用那么高,我看2%就可以了,和银行的利息一样。3年后,你们还我31800欧元。”他很了解宋福禄的为人,知道他决不会赖账;只有有钱,宋福禄肯定会还他的钱。

    宋福禄也没想到章义会那么爽快借给他们那么多钱,一再向章义表示感谢。

    章义说:“老话说救急不救贫。你们遇到了困难,我应该出手相救。”

    梁晓秀感激地说:“章大哥这么仗义,我们决不会忘记你在我们最困难的时刻出手相救。我们过两天就回里尔把店开起来,尽早把章大哥的钱还上。章大哥的大恩大德,我们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走出餐馆,宋福禄已经完全清醒了,他问梁晓秀下一站是否要去王大冰的餐馆。梁晓秀说正是。

    在王大冰的餐馆,梁晓秀说明来意,还没等说出借钱的数额,王大冰便说:“我听明白了。我不管你们想借多少,我只能借给你们2万欧元,不要利息。你们看行吗?”

    “行,王大哥,但利息我们一定要给,不给利息哪行呢?”梁晓秀赶紧说,“我本来想借5万欧元,王大哥。”

    王大冰说:“5万肯定不行。我借给你们2万欧元,我不怕你们将来还不上。假设你们真还不上,我也认了。我知道福禄的为人,他若真换不上我的钱,那就说明他确实有困难。我不会为难他的。”

    王大冰的这番话让他们大为感动。宋福禄认为王大冰就是一个敢于为朋友两肋插刀的朋友;梁晓秀认为王大冰简直就是一个圣人。

    她说:“王大哥,大恩不言谢,你就等着我们的好消息吧。”

    那天他们一共借到了6万欧元。

    借钱原本是人世间最难的一件事,可是他们居然借到了,由此可见宋福禄的人缘之好,梁晓秀的头脑之机灵。他们那天懂得了人生的一个道理:只有肯借钱的的朋友才是真正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