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9章 演得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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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医生便乖顺地“嗯”了一声,扭头满脸担忧地看向了我。

    繁老头的目光在我流着血的手指上流连了一圈,说:“准易去送她。”

    林准易看了我一眼,又看向繁老头。

    “你进去她就又要寻死,别胡闹了。”繁老头似乎也有些生气,嘀咕了一句:“连个弯子都不会饶。”

    他说完推门进去了,我行动如此不便,也没人帮我,只得被林准易推了回去。

    到了我的房间,他松手就要出去。我说:“站住。”

    他立刻说:“我找女佣扶您到床上。”

    “我不是要说这个。”我问:“是你把老先生找来的?”

    “是。”他垂着头,低眉顺眼地回答。

    “闹成现在这样你就开心了?”我问:“是沈医生给你出的主意?”

    “是我自己的主意。”他完全不觉得自己有错似的,神态平静,眼观鼻,回答得不痛不痒:“您回来之前,先生已经跟我说好,一定会把我的孩子留下,我也已经答应先生,绝对会跟大小姐分手,绝不勉强她。”

    “绝不勉强她?”我问:“我上次求你的时候,你是怎么答应我的?”

    “您上次求我的时候?”他扭头看向我,问:“当时您是真心想把她嫁给我么?不是吧,您只是想利用我篡权。当时我也不能把您怎样,除了答应没有第二条路。可是太太,我心里明白,大小姐的事只有先生可以决定,您没有这种权利。”

    我心头涌上一阵怒火,合着这小子从头到尾都在骗我。我真后悔自己还为这件事给他下跪,我看着他无所畏惧的眼睛,问:“那么现在你满意了?”

    “这种局面也是您造成的。”他认真地回答:“本来先生已经跟我商量好了,没有人想要她的命。是您从中作梗,导致先生把我支开,要拿掉我的孩子。太太,我之前对您很有愧疚,因为愿意相信您的初衷是好的,并不像所有人认为的,您想控制先生,夺取权利。但这件事真是让人太失望了,我爸爸用他的性命救了您,您竟然对我做这种事。”

    “好,好。”我知道我跟他讲不清楚,纵然有火气也不能怎样,便说:“你可以出去了。”

    他低下了头,但那姿态依然像个胜利者,说:“我这就请医生进来,您保重。”

    他走后,很快女佣就来了,把我扶到了沙发上便被我撵走。

    我越想越生气,拿起电话拨号。发现本来还能打通几个号码的电话此时已经彻底报废,看来这帮人有备而来,繁音那个蠢货就是这么办事的?他不是跟那个姓沈的什么都没有么?那怎么没想过她是个眼线需要防着呢?

    这死老头也真是恶心透了,真不知道他想来干什么?逼死自己的亲孙女?害了繁音还不够,还要继续害他的女儿,真是个老祸害!

    我气得不行,却没法出去。医生过来包扎了我的手,因为是相熟的医生,我便问:“大小姐怎么样了?”

    “已经转到医院里。”医生说:“她失血很多,现在依然在昏迷。”

    “那她肚子里的孩子呢?”

    “孩子……”他犹豫了一下,说:“老先生不准做流产术。”

    这老头疯了?

    我忙问:“不做流产,她用药不会影响到孩子吗?”

    “会,所以暂时只用了急救必须的药,其他药品老先生不准用。”他抬起头,很小心地看着我,说:“医院还在努力建议老先生,但他非常坚定。先生毕竟不在,也联络不到,只能听从老先生的话。”

    我问:“为什么联系不到繁音?”

    “不清楚。”他说:“昨晚先生把所有事都安排好了,还对医院说,会和您一起陪星星小姐。但早晨他突然有事走了,不久后星星小姐割腕自杀,被送早餐的女佣发现了。不久后就是您看到的了。星星小姐自杀时,家里还联络了先生,但刚刚已经打不通电话了。”

    显然,这老头在拖延。

    我忙问:“他是不是要求给她转院?”

    “是,他要求转到他家里,但医院不同意。”他说:“星星小姐现在得不到足够的治疗,如果再转到家里,只会让她更加危险。”

    虽然繁老头一直在刷新我对他底线的认识,但残忍到这般地步,我真是闻所未闻。

    我知道他今天来是应林准易的要求,因为林准易情况特殊,需要供着,这我理解,毕竟繁音也是这个意思。可现在星星有生命危险了,她昏迷不醒,需要治疗,他却依然不安排流产。我甚至已经不知道这老头想干什么了?星星死了,胎儿一样得死,难道他只是觉得这样对林准易比较有交代?

    看来这医生是可以帮我的,我说:“我想用你的电话,虽然先生通知不到,还可以通知韩夫人。”

    “好。”他说:“但我进来之前,林先生已经收走了我的电话。不过我会想办法联络的。”

    这小子还真是够小心。

    这事让人苦恼万分,我也十分担心星星的状况,怕她就这样送了命。但不否认的是,我也在心里很残忍地想着:如果她真的这样死了,或许好过这么可悲地活着。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没有任何人来找我,我焦虑得快要发疯,门外突然传来了嘈杂声。

    我正想挪到轮椅上,门已经被人打开了,是两个陌生的男人,对我说了一声:“繁太太,随后便闯了进来。”

    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来人已经进来了,是韩夫人。

    她依然那么精致美丽,也依然珠光宝气,神态自信而倨傲。见到她,我感到一阵安心,但还没开口,她已经过来了,说:“坐着,星星我带走了,音音叫我来看你。”

    我的心立刻放了下来,说:“我没事,您知道星星的情况了吗?”

    “知道。”她握住了我的手腕,这次对我的态度比上次好很多,甚至有点温柔:“别担心,她已经转去我那边了。”

    “一定要优先救她,拿掉她肚子里的孩子。”我说:“医生告诉我,说情况很严重,她需要治疗。何况她死都不想要这个孩子,她是被强暴的。”

    她一愣,问:“你都知道点什么?”

    “您都知道点什么?”我问:“星星的事您完全不知情吗?’

    “不知情,只是音音突然叫我来,也说让我救星星,给她流产。”她说:“还说不清楚地来问你。我到现在还不清楚是怎么回事,繁盛说她和林准易订婚了,最近感情很稳定,怎么还有强暴?”

    “就是林准易。”事已至此,我才不要替他家瞒着,把整件事一五一十地说了。也不知繁音和繁老头是怎么跟她说的,但能看得出她很震惊,而且在竭力压抑着这种震惊。

    等我全说完,她才开了口,说:“我知道了,这件事就交给我,将来都由我来安排。”

    我不想听这种话,忙重复:“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再逼她和林准易在一起就是在要她的命。韩夫人,您先生一直为人权奔走,星星就是最需要人权的。”

    “我知道。”她说:“被担心,她以后就留在我们家,不会再有这种事了。今后如果再有类似的事,你不要问音音的意见,直接告诉我。”

    我还是比较放心的,总感觉韩夫人虽然比较功利,可韩先生人挺好。何况这世上总不会人人都像繁家人一样没人性吧?他们毕竟是有力量的,虽然我依然不安。

    这时,韩夫人又问:“你的腿怎么这样了?脸又是怎么回事?”

    我想了想,说:“您知道,我失踪了一阵子吗?”

    她摇了摇头,“你到哪里去了?”

    “我……”我小声说:“我想跟繁音离婚。”

    她一愣,问:“怎么了?”她皱起眉头,说:“看样子你们有很多事瞒着我。”

    “我脸上是被他打的。”我说:“抽了我三个耳光,打得我脑震荡,到现在都觉得左耳嗡嗡作响。他还掐我的脖子,当时我差点就以为自己要被他掐死了。我的腿都断了,但他还强暴我。他以前写过保证书,但还是又打我了。而且第二人格也很暴力,之前把我从楼梯上拖下去,您看,我额头上还有疤。”

    她愣了好久,没说话。

    我说:“您还记得我上次跟您吵架吧?那时距离第二人格打完我不久,我承认我那时就有点想离婚了,所以已经把孩子接到了我爸爸身边。如果您能保证孩子在您身边,不受到伤害,我也可以送到您这边。但我想尽量自己带着。”

    她还是没说话。

    我的心有点凉了,问:“您以前说,如果我想离婚,您会帮我。您现在不愿意帮我了吗?我不会在法庭上乱说,只希望您能说服繁音,让他答应跟我离婚,我们可以套好话,只要离掉就好,我一分钱都不要。”

    她这才开了口,说:“这些事怎么不早点跟我说呢?”

    “早点还以为还能跟他走下去。”我擦着眼泪说:“可是不行了,我对他完全绝望了。”

    她看上去有点慌了,看来这些事她半点都不知情,问:“那你的腿也是音音打的吗?”

    如果我说了自己出走到蒲蓝那边,搞不好韩夫人就不这么同情我,转而觉得我有作风问题了。但我也不想点头,免得将来万一揭穿,我要说不清,便不停地哭,暗示她。

    果然,她愤怒地攥紧了拳头,咬牙切齿地说:“他可真是疯了!”

    “韩夫人。”我忙说:“他现在还不停地威胁我,我不敢离婚。求您救救我……”

    她立刻搂住我的肩膀说:“你放心,你这就跟我走,我给你安排律师。孩子都归你,财产如果他不给你分,我就补给你。”

    这次我是真的喜极而泣了,不由流了更多的眼泪。

    真的,如果不是韩夫人对星星的事是这个态度,我完全没想到求她是一条路。

    如果不是对繁音绝望,我也完全没想这样告状。

    她搂住了我,用手帮我擦眼泪,温柔地说:“别哭了,你该早告诉我的……也怪我没有提前想到。他可真是疯了。”

    我说:“我没有家,所以总想跟他好好过下去,可他这样一次又一次地打我,拿我发泄。他们还总说我不能生儿子什么的。我总觉得他好可怜,他有病,可他一次都没有想过我……”

    她没说话,用手掌抚着我腿上的石膏。我脸上的伤已经快好了,因此看起来并不触目惊心。腿就不一样了,沉重的石膏还打着,露在外面的皮肤也因为用药而十分丑陋。何况骨头都断了,我不知她脑海里为这个伤口脑补了怎样的画面,但它必定是令她万分诧异的。

    我也不觉得自己这样算是昧着良心,繁音已经对我昧了太多良心。

    “傻孩子。”她再抬头时,眼睛已经红了,说:“他再可怜也不能这么对你……居然把你的腿打断了,这真是……”她擦了一把脸,几秒钟没说话,待她自己冷静些后,才扶着我说:“你的意思我全都明白了,这就跟我走,一切都有我。如果他敢不听话,我就让他进精神病院。”

    我说:“不要那样对他,我只是想离婚。我也知道他只是有病,他可以慢慢治。我不希望孩子们觉得爸爸丢脸。”

    “我有安排。”她扶我起来,说:“咱们先走,音音快回来了。”

    我擦着眼泪点头,在她的搀扶下坐上了轮椅,心里既喜悦又无奈。无奈的是,最终促成韩夫人帮我的,是那个不是繁音造成的伤口。

    而喜悦也没有撑多久,就在走到门口时,我清晰地看到门口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的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歪着头,像看戏似的望着我,满脸地奚落:“演得不错。”他一边说,一边笑,一边伸出双手,轻轻地鼓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