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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9章 愤怒的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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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灰衣军的效率自然不会像那些国会老议员一样拖沓,尤其又是在洛沙亲自关注的情况下。所以没过两天,关于大字报计划的筹备工作已经宣告结束,接下来的就是看实际效果……黎明,夜色未退。

    唐恩、乔希亚以及一些年轻男女站在离驻地口不远处的阴影中。这些人是宣传部的,现在算是是乔希亚的下属,其中唐恩曾经恶作剧过的科林也在里面。

    “唐,这是灰色空间的标志吗,额……很霸气。”乔希亚指着唐恩左胸口处,诧异问道。

    唐恩现在身穿黑甲,被指的位置烙着个被匕首贯穿的骷髅头标志。要说霸气倒也勉强算的上,不过更多的还是给人一种恐怖、阴深、血腥之类的感觉……“呃,是啊。”唐恩摸了摸鼻子,略显尴尬。

    给灰色空间印标志那是唐恩早就有的想法,这可以起到标识、凝聚人心的作用,就如现世的那些企业文化。但他当时想的是印个匕首就行了,不过这不知怎么的被小卡萝知道了。于是她一个人跑到了铁匠处,找到了帮她打造镰刀的老爷爷,熟练的以唐恩的名义说还要加个骷髅头,最后就变成了这样……想到这,唐恩忍不住腹诽,话说一个小丫头,思想怎么就这么暴力血腥呢,难道是我教坏了?呃,不过这样也好,如果烙个小猫小狗上去,灰色空间还要不要出去见人了……乔希亚点了点头,倒也没在这上面多说什么,换了个颇感兴趣的表情,看着夜色中的驻地口:“唐,大卫他们能顺利通过吗?”

    唐恩他们现在等的是灰色空间的成员,昨晚连夜训练后,唐恩宣布了个任务,让他们清晨突破驻地防守。中途如果惊动守卫,就算失败。

    “不好说,不过能通过的肯定有。”唐恩随意的回答,随即耸耸肩纳闷道,“不是约定六点集合的吗?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反正也没事……嗯,其实我是兴奋睡不着。”乔希亚吐了吐舌头,面露激动,“大字报计划终于实施了,我一晚上都在想这个……”

    既然唐恩不想当英雄,那这大字报计划自然是按在了乔希亚头上。洛沙提升她在宣传部的位置,也是为了这个考虑。身背如此期望,乔希亚当然又是紧张,又是兴奋。如此,失眠也是不足为奇。

    “团长不用担心,我相信这计划一定可以成功。”一边的科林信心满满的说道。

    “嗯,希望如此吧。”此事关系重大,一向坚定的乔希亚也是有些患得患失,随即打起精神:“科林大哥,我不说了吗,你们喊我乔希亚就可以了。”

    科林一愣,随即摊摊手“好吧,乔希亚。”

    唐恩点头:“说的不错,乔希亚你太紧张了,放松一下。嗯,再说我的主意什么时候失败过?”

    “呃,厚脸皮!”尽管知道唐恩只是安慰,但乔希亚还是觉得松了口气,娇笑道。

    同样的安慰,但两者的效果却相距甚远……科林脸色一灰,微不可察的轻叹,不过随即还是恢复了笑脸。

    唐恩察颜辨色的习惯已经深入骨髓,见状撇了下嘴,暗叹美女的威力就是大啊……闲聊间,那些宣传部的人也在偷偷的瞄着唐恩。如今他恶魔的外号在驻地已经不胫而走,灰衣军民众看他的眼神都是有些怪怪的。短暂的接触下,这些人倒是发现唐恩还是蛮好相处的,就是胸口那烙印有些吓人……过了大约十来分钟,米修如鬼魅从后方闪出,叫了声老大,随即站在唐恩身后。

    毫无疑问,这群新旧灰色空间成员中,米修的潜伏隐藏技巧最好,也是第一个到达了这里。

    又过了些时间,陆陆续续的有些新旧成员冒出,同时,在驻地的南北方向,各有骚乱传出。显然有些成员还是被逮了。

    唐恩皱了皱眉头,对于这样的结果,他无疑是不满的。这次行动,驻地岗哨是不知道的,所以成功几率无疑要大些。但就是如此,还是有人失败了。

    半个小时后,天色依旧暗沉,此时再无人员过来。

    唐恩扫视了下身后,脸色更黑了。截止到现在一共有三十一人按要求到达,这里面有老队员十二人。也就是说有十个人被发现了。

    这结果让站在一边的宣传部人员震惊了,难道驻地的防守就这么不堪一击吗?这一小会时间竟是有三十多人潜伏进来!

    当然,这对于唐恩来说无疑是耻辱,他现在怀疑这些天的训练是不是白费了……蓦然挑了挑眉,他愕然发现大卫竟也是不在这里,要知道他可是所有老队员当中唯一一个没有来的。

    “大卫是从南边突破的。”米修瞬间明白了唐恩的想法,上前一步低声道,“那边今天好像是弗雷大哥把守。”

    “……”唐恩张了张嘴,无言了。如此一来那就说得通了,不说弗雷自身中级武者巅峰的实力,就是他那帮老兄弟以及调教很好的长枪破阵队,大卫他们碰到都是灾难。

    “你待会去领人,所有未通过的负重背包加十公斤。”唐恩面色淡然,接着道,“顺便提醒营地守卫,补上这次的防御漏洞。”

    虽是有客观原因,但失败就是失败,必要的惩罚还是得有。

    这……这还不满足?宣传部的人面面相觑,都是有点发懵。

    “是!”米修应声。

    唐恩点头,转身对表情木木的乔希亚等人道:“走吧,我们现在出发!”

    “呃,哦……”

    …………这次的大字报计划只是试点推行,选择的目标是离这里十里开外的不知名村庄。

    众人此时的心情都是激动,连带着速度也快了不少。等他们赶到村庄外围时,天色才初见一丝光亮。

    这个季节,村庄里面的人自然没有醒来。一些偶尔的家禽叫声,更是衬托出这里的静谧。

    “稍等!”唐恩留下一句,飘身进了村子。这里大概只有百多户人家,规模并不大。

    溜达了一圈,唐恩悄无声息的捏晕了十来条看门狗。他这次随乔希亚来,是洛沙的安排,主要任务就是扫清障碍以及保证人员的安全。

    等唐恩搞定后,乔希亚他们轻手轻脚的进入。铺开卷纸,选择墙壁,粘贴……几分钟后,众人迅速撤离,留下十来张粘在平整外墙上的画纸。

    “呼哧,呼哧……”乔希亚小脸通红,只等到了村外才敢大口喘息。

    唐恩讶然:“怎么了?”不过是几分钟时间,也只是贴些纸而已,怎么乔希亚看起来比刚才疾奔十里还累呢?

    稍稍平稳呼吸,乔希亚咬着嘴唇:“唐,我怎么感觉我们像是在做贼呢?”

    “呃……”唐恩哭笑不得的道:“怎么这样想,我们又没偷东西。”

    “就是觉得怪怪的……”

    乔希亚她们这次只是初步试点,所以需要偷偷粘贴,以此来观察平民们的真实反应。若是可以的话,以后自然不需要这么猥琐。

    做好这一切,接下里就是等了。不过乔希亚她们也没有闲着,几个人换上了事先准备好的猎户装等等,观察反应,自然要混进去。

    对于这个唐恩是行家,来时已经指点过要进去的几人。再说她们也不求有什么完美伪装,只要能扮成路过的猎人以及隔壁村庄的平民就可以。

    不管在哪个世界,平民,或者说是社会最底层的人都是最勤劳的群体。

    不久,一个早起打水的农妇开门,未走几步就发现了自家墙壁上的宣传画纸。从张大的嘴型,可以很明显看到她的惊诧,等她转头四顾后,才发现周围十几户人家都是如此。

    农妇立刻转身进屋,片刻,与一个壮年男子走了出来。

    渐渐的,村庄开始变得热闹,每户人家都是打开大门,愣神的看着自家或别家墙壁上的画纸,交头接耳的不断议论。有几个好事者还不断的跑来跑去,想将全部宣传纸看完。

    “好了,我们进去吧!”唐恩率先从隐蔽处走出,向村庄入口行去,乔希亚以及几个装扮好的人随即跟上。

    若是平常时候,他们这些外乡人自然会受到关注,封闭的小山村对任何一个新鲜面孔都十分感兴趣。但现在众人的注意力几乎都在墙纸上,所以分散进入的唐恩他们没有受到什么注意。

    这次贴出的宣传纸内容有文字,也有漫画,可以明显看到在漫画前聚集的人要多些。

    “咦,这谁贴的?”

    “可能是哪个小孩的恶作剧吧,我觉得是老帕克家的二狗子……”

    “呃,这到底什么意思?”

    “看不懂?这不画的很明白嘛,啧啧,那个肥头大耳的还真像我们的巴依老爷!”

    “哈哈,你还别说,真的很像!”

    ……肥头大耳的是贵族形象,谈不上丑化,大多数贵族也的确是如此。

    贵族都是有自己的封地,那是他们经济的一大来源。毫无疑问,那巴依老爷就是这村庄的所有者。从掌握这荒山野岭地方的来看,这巴依老爷自然不会是什么大贵族,实际上很可能就是个没有头衔的勋爵或者骑士。

    嘲笑完了那些贵族后,众平民也明白了这幅简单画作的意思。

    “那个面黄肌肉的可不就是我们咯,这些该死的贪婪老爷。”

    “不错,吸干我们的血肉,倒是充实了他们的大肚子!”

    “好像只蛤蟆啊……”

    “小孩一边去……你们听说没有,这个月的要交的面粉又多了,这简直就是不给我们活路!”

    像是被触碰到了心底的某根弦,村名聚集在一张张画纸前,个个群情激奋。

    那被推出的顽皮小孩一脸恼怒,随即眼珠子转了转,跑了几步从地上捡起个黄色小石块,接着又转身挤入人群。

    众人注视下,那小孩举起石块,歪歪妞妞的在贵族大肚子上写下了“巴依”这两个字。

    “呃……哈哈……”

    村民笑的更欢乐了,将以前聚集的所有仇怨,都化作这无所顾忌的嘲笑。

    小孩得到鼓励,更加来劲了,立刻跑向别处墙纸上,重复刚才的举动,所到之处,自然引起阵阵哄笑……外围的唐恩与乔希亚相视一笑,随即顺着人流一张张画纸看下去。

    最后一张贴在村西头,并不是画作,而是密密麻麻的小字。

    “谁认识字……老村长呢,把老村长请来。”

    此时的村民已经完全被吊起了兴趣,他们知道这上面写的,大概就是那贴画的人。

    不一会,一个胡须花白的老者被扶出。众人都是自觉的让出条路来,人总会对自己未知的东西感到敬畏或者崇拜,所以众人对这村里认字最多的老村长很是尊敬。

    老者上下看着,可能是老眼昏花,所以速度比较慢。众人虽是一脸焦急神色,但也没去催促。

    终于,“咳咳,这是灰衣军写的!”老者一句道出了这些墙纸的主人。

    “灰衣军?”

    “怪不得了,我叔叔的阿姨的……家的孩子就加入灰衣军了呢,听说这是个为我们着想的队伍。”

    “我也听说过……”

    “行了,你们静静,等老村长念完。”

    布兰官方自然不会跑到这里来宣传灰衣军是暴民盗匪,所以这里的民众对于灰衣军的印象都是不错。

    “我叫巴尔,以前是野石村的。不过这村子现在不在了,我是唯一活下来的……几年前,老爷家的孩子骑马踩死了我邻居老保罗的孙女,老保罗砸断了那马的意一条腿……当天晚上,老爷家的士兵就来了,不等细说,封村开始屠杀……”

    这张宣传纸上面的并不是什么口号,而是一个叫做巴尔青年的真实故事。这是洛沙在受到唐恩启发后,想到的主意。

    对于不识字的民众来说,口号是空洞的,这永远没有比一个真实的悲惨故事更有震撼力。而在灰衣军,类似这样的故事有很多很多……随着老者缓慢的念诵,村民们仿佛看见了烧成灰烬的村庄,惨死的贫民,还有一个有幸逃生的青年,仰天怒吼发誓有天一定要杀死那该死的老爷……“……我可以向光明神起誓说得都是真的,野石村的废墟地址在……灰衣军士兵巴尔!嗯,写得就这么多。”

    …………短暂的沉默,风雷聚集。

    “杀了那该死的杂碎!”

    “杀光那些贪得无厌的老爷!”

    “支持灰衣军!”

    ……各种各样的高亢叫骂瞬间响起,随即声势更盛,在村庄上空阵阵回响。

    愤怒只是一种情绪,释放出来却会成为一种力量。

    没有人知道这些村民的愤怒能持续多久,或许他们过几天就会慢慢淡忘,或许又会乖乖的交上日益严苛的税收。但只要种子埋下了,终究会刺破厚重的大地,吐出新绿的嫩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