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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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都没有发现,手术室里曾经出现过一个女人,谁也没有发现,那个女人贪恋的目光从忧心忡忡到绝望放下。许优璇走出了医院,半夜里的凉风像是吹在心头,把最后一丝温热都吹冷了。

    许栋青没有出声问她严佑怡的情况,从她的脸上已经得到了答案。一行人,在两辆车的护送下,默默地离开了第三医院。

    很多事情,你以为是一夜之间长大的,其实不是。每一步走来,都是上天的指引,许优璇觉得自己一直回避的问题,终究还是回避不了。

    严佑怡的事情让百练团也吓得不轻,如果她死了,筹码就真的没了,而且许优璇会做出什么事情来,谁也不知道。虽然许优璇说的并不在意,但毕竟是她的人,眦睚必报可是行内都知晓的。

    但好在,严佑怡脱离危险期了。只要一两天,严佑怡就能醒过来,百练团将所有的戒备又提升了好几个等级。就连老二都来看过好几次,确保严佑怡的安全。

    这个消息自然也传到了江千凝的耳朵里,让她吓了一跳。严佑怡是一个韧性很强的女人,会做出自杀这样的举动几乎难以理解。她家的情况,江千凝在招为心腹的时候就已经彻底地查过一轮,小时候那样绝境的情况,严佑怡都挺过来了。她实在想不出严佑怡做出这种事情的原因。

    不过,对严佑怡的担心实在不及梁傲晴万分之一。张言惜已经来找过自己一番,就在梁傲晴回来的前一天。

    说实话,张言惜来找自己,江千凝并不感觉奇怪。而江千凝也想过很多很多的话来否认和梁傲晴的感情,以便让张言惜相信自己所说的话。

    但张言惜却看着自己的脸很久很久,就在江千凝浑身都不自在的时候,叹了一口气。“小凝,你应该知道我来找你的原因。最近,有些不太好的言论在传,是关于你和晴晴的。”

    “阿姨,我知道。”

    “晴晴实习也有好一段时间了。我和你伯父的意思是想让她去自己的公司上班。你看怎么样?”

    虽然是询问,但江千凝却没有决定答案的权利。她点了点头,依然很得体地回答道:“当然可以。我也是这么想的。”江千凝的脑海里闪过梁傲晴委屈的模样,脸上是微笑的,却是第一次品味到口是心非的苦楚。

    江千凝看到了张言惜玩味的笑容,不明所以,带着怀疑,但唯一没有的是鄙夷。

    “这样就最好了。”

    “我们家晴晴毕竟还小,过去这段时间让你费心了。”

    “不客气,应该的,阿姨。”

    她和张言惜很快就谈妥了,张言惜没有逼问,甚至都没有从江千凝这个方面下手,得到她想要的真相。

    但江千凝必须说,张言惜和梁宏远在很多问题上的考虑,比自己更加细致。

    她忽然觉得张言惜是在保护自己和梁傲晴。虽然下一秒,她便觉得这是自己的错觉。但是张言惜很多话都在提醒着江千凝要注意哪些方面,她大可不必将这些告诉自己。

    江千凝并不容易信任别人,但张言惜却有着令人不解的真诚。所以,她答应了张言惜提的几个不算无理的小要求。但江千凝才一个晚上就有些后悔了。她知道梁傲晴在等着自己去接机,但是她什么反应都不能给。

    因为张言惜说得对,自己和梁傲晴的手机都不安全,所有对话都是有风险的。不管是谁监听看到,对她们来说都是灾难。

    可是手机上梁傲晴那从撒娇到生气再到担心的语气。江千凝觉得自己的手指不听话地想要回拨。但是之后,梁傲晴像是也突然停止了联系,所有的短信,微信,电话都不再响起提示音。就像是被丢到了汪洋大海之中,所有的音讯都切断了。

    家里的空气变得凝结,没有了梁傲晴的插科打诨,缠着自己,时间也变得难过起来,一分一秒都被拉长了。

    习惯了梁傲晴待在自己这里之后,很多东西都换成了两人份。一个茶杯,两把牙刷。配对的马克杯,精致的情侣项链,还有梁傲晴死活要买来送给自己的玩偶。江千凝不是一个怕寂寞的人,相反,她喜静。

    可不知怎的,这几天,家里冷清地连楼上破旧水管漏水的声音都放大了,每天半夜,江千凝便是伴着那个声音入睡。路由器兹兹的声响,充电器发出微弱的光芒,很多江千凝以前不曾注意的东西都在无声地提醒着她,自己有多不习惯。

    白日里,江千凝打起精神,将所有精力都投入到工作中去。可回到家来,那种亢奋之后的空虚便更加磨人。她开始承认,恋爱之后,是会害怕一个人的。那种矫情的自我折磨,在心中泛滥。

    梁傲晴过得还好吗?睡觉的时候习惯抱着自己的她会不会不习惯。她能禁得住父母的拷问吗?还是,已经投降?

    江千凝没有那么地神通广大,思念的黑洞吞没了她。她甚至做不到心无旁骛地干公事,本来还能骗骗大众的那张脸也日渐憔悴。如果想念有个终点,江千凝不怕等待的难过。

    可再见却遥遥无期。

    五天后,江千凝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这才听到了她日思夜想的声音。

    “凝凝。”对面的声音很幽怨,甚至有些沙哑。听得出来这几天,梁傲晴过得不好极了。

    江千凝愣了一愣,心脏像是骤停了一般,突然觉得有点鼻酸,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傲晴。你……”

    梁傲晴听到江千凝声音的瞬间就哭出来了。她讨厌江千凝,讨厌死了。让自己这几天在家里待得生不如死,还不能被父母看出来,虽然没有限制梁傲晴的各种活动,但是自己家里从小就戒备森严,所有网络和联络在通讯安保那里都能看到记录。梁傲晴每天都在想,什么时候才能联系到江千凝,就差翻墙出去,到大马路上问路人借手机了。

    好在,自己软磨硬泡,和张妈一起去菜场逛逛,这才抓到机会在小店里打电话给江千凝。

    听到梁傲晴哭了,江千凝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便滴落下来。但很奇怪,听到梁傲晴的声音之后,这些天飘在半空中无处可依的心终于归位。

    “你,还好吗?”

    “你故意的!你知道我不好,怎么会好!”

    江千凝的声音依然温柔,但也稍显疲惫。但问题却那么白目,明知道自己有多爱有多想要和她在一起,梁傲晴都快后悔死了,如果自己没有去法国,是不是一切都不会发生,她们还是能够在一起偷着乐的情侣。

    “对不起。傲晴。”江千凝听到梁傲晴带着哭腔的控诉,只能道歉。因为知道思念的难捱,才更心疼自己给梁傲晴带来的痛苦。“你现在在哪里?”旁边的吵杂和叫卖声让江千凝有些奇怪,出声问道。

    “我在菜场里。”梁傲晴回答道。

    “怎么在……”

    “还不是因为在家里不能联系,那些照片。”梁傲晴说起那些照片又是头大又是生气。真想把偷拍的人抓出来枪毙十分钟。“放心,我没有承认,我只说和你关系好而已。”不得不说,梁傲晴是顾全大局的,她的话让江千凝也稍稍放心了些。

    如果这个时候被梁宏远打压的话,那伊夫林和自己真的没有任何机会在这个行业里立足了。

    “我会尽快查出来的。”

    “江千凝,你都没有想我吗?我不在乎那些照片。”

    “我……”明目张胆地说想念,江千凝一时语噎。她不像梁傲晴可以随时将内心的想法说出来,她的成长环境让她习惯性地藏匿动机和真实情绪。

    ……

    梁傲晴的眼泪又掉下来了,就在她以为听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的时候,江千凝轻轻地对着话筒温柔地说道:“我当然想你。”